好容易強打起精神,南慕叫了一聲:“Eddy,安靜點。”
阿拉斯加于是乖乖地閉上了嘴,眼神中仍然流露出擔憂。
眼看南慕又要繼續自殘式地進食,Eddy還是忍不住叫了起來。
“汪!”
“噓……别叫。”南慕渾身都疼,費勁擰開盒裝咖啡的瓶蓋,一連喝了半杯。
Eddy焦慮地用爪子在他身上刨,似乎很想讓他停下來,甚至撞翻了那盒咖啡。
黏膩苦澀的液體潑灑了南慕半身,他沉默了一陣,終于爆發了。
南慕一把推開了Eddy,近乎生氣地說:“跟你說了不要鬧!”
在幾隻毛孩子面前,他從沒這麼失态過,Eddy一時吓住了,它不敢發出聲音,掉頭跑了出去。
南慕站起身,面色陰郁,忽然一下掃掉了桌上的花瓶。
嘩啦——
玻璃碎了一地。
他擡手,搭在後頸上,摸到了那個紋身。
明明是沒有實感的,南慕卻仿佛摸到了蛇身上光滑的、帶着陰冷滑膩觸感的鱗片。
他盯着地闆上的玻璃碎片,心底沖出一種破壞欲——幹脆用玻璃把紋身覆蓋的那整片肉都割下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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傭人們最近在訓練幾隻狗通過按鈕操控人工智能打電話,金司是在開會的時候接到的Eddy的電話。
他皺了皺眉,南慕養的那幾條狗其實都跟他不親,沒道理打給他。
在職員們的面面相觑中,金司打了個手勢,“你們繼續。”
而後拿着光屏出去了。
通訊一接通,阿拉斯加的大臉出現在畫面中央。
金司平靜地問:“怎麼了。”
Eddy貌似想告訴他什麼事,急得轉來轉去。
它想了想,踩下了一個藍色的按鈕,屬于小孩子的聲音傳出來,帶着點機械感:“爸爸。”
金司幾乎是瞬間明白了什麼,“你爸爸出什麼事了?”
“汪!”Eddy激動地叫了一聲,又踩下另一個按鈕:“是的。”
它用鼻頭頂了頂光子屏幕,意在催促金司快點回來。“汪汪!”
“我馬上回去。”金司挂了通訊,轉而給Charles發了條信息:會議由你和法承主持。
緊接着馬不停蹄地乘坐電梯抵達車庫,一輛風速倒車、轉彎,拐上了懸浮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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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司匆匆趕回家時,看到的就是南慕身上遍布傷痕、躺在血泊中的畫面。
有好幾秒的時間,他說不出話來、手腳像灌了鉛一般動彈不得。
如雷的犬吠将他的神智拉了回來,金司不知道自己是怎麼撥通的救護車電話,等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跪在地上、将南慕抱在了懷裡。
金司脫掉了外套,捂在南慕手上,傷口太多太多,立即把外套洇濕了。
南慕清醒着,他睜開了眼,蒼白的臉色襯得他的瞳孔愈發漆黑,深不見底。
他伸手,輕輕地碰了碰金司的眉眼,似是在确認這是不是幻覺。
确認是真人後,南慕的神色也沒有變化,隻歎了一聲:“啊……你回來了。”
“你别說話了,救護車馬上到。”金司摟着南慕的肩膀,從他這個角度,可以窺見衣後領下方,那條張大口、露出毒牙的金色蛇。
手指節收緊了,金司把頭埋進南慕頸間,沉聲:“對不起。”
南慕垂着眼,輕聲笑了。
“我最讨厭的,就是蛇和老鼠這種,在黑暗中潛行、肮髒見不得光的生物。”
金司艱澀地開口:“是我的錯,你想怎麼打我罵我都可以,别傷害你自己。”
南慕說,“我想回家。”
金司的心髒鈍痛了一下——南慕從沒把這裡當成過“家”,不管金司在R島、揚城,還是A市、海年有多少房子,都隻不過是一個住處。
南慕心目中真正的家在哪裡,沒有人知道,也許根本沒有這個地方的存在。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