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浩宇的眼睛都看直了,他撲了過去,貼着南木的耳根:“你看過毛//片裡的人是怎麼弄的嗎?幫我弄一次,我以後就不欺負你了。”
南木一時不防讓他撲了個滿懷,下一秒重重推開了對方,他臉上毫不掩飾那種濃重的厭惡和憎恨,“滾。”
宋浩宇扶着牆,臉色一陣扭曲,他猛地抓起别在襯衣口袋上的圓珠筆,朝南木的眼睛狠狠戳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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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我不後悔弄瞎你。”南慕勾起唇角,盡管僅僅是瞎了一段時間。
宋浩宇面色鐵青,似乎回憶起了那種被人支配的恐懼,他負氣般大步離開,臨走前放狠話:“你等着。”
在他身後,南慕忽然毫無預兆地來了句:“你家還住在龍灣?”
宋浩宇回頭,“對,怎樣?不過我們家早就搬進富人區域了,至于你,如果不是……”他倏然頓住,知道那不是該說的,隻能含糊略過。“……你這輩子都要住在破房子裡,根本不可能踏進龍灣的門。”
“是嗎?”南慕隻是直勾勾地看着他,輕飄飄道:“很快你就不能住了。”
宋浩宇理應破口大罵,可被那雙深不見底的眼眸盯上,無端生出一股後怕,毛骨悚然都不足以形容。——像被一條豔麗的毒蛇盯住了。
他匆匆離開,略顯狼狽。
自從宋浩宇提起眼睛的事,奶奶便不再吭聲,死死地掐着衣擺。
半晌,南慕主動牽起她的手,示意她放松。“跟您沒關系。”
“就算事後我那麼做……也沒關系?”奶奶顫聲。
“我早已經忘記了。”南慕淡淡道,眼底狀若無波無瀾。
兩人各懷心思地繼續往前走。
奶奶被一家女裝店店員強烈安利了一套衣服,推拒不過地走進試衣間。
一時沒注意到南慕停在了原地。
“過來坐。”金司拍了拍沙發旁邊。
金司拽了他一下,導緻他半個身子傾倒在對方懷裡。
見金司的視線鎖定他的上半張臉,南慕下意識伸手擋住了眼角。那裡有一橫很淺很淺的疤,快要和膚色融為一體了,或許不用放大鏡都看不出來。
金司蹙眉,拿開了他的手,而後輕輕抹了一下那道傷痕。
迅速醞釀好情緒,南慕低低開口:“你看到我和那人起争執了吧?他是我小學同學,很讨厭我,還想拿筆戳瞎我的眼睛,不過沒有成功,隻是劃破了我的眼角。”
後來南慕往宋浩宇的眼藥水裡加粉筆灰,使得對方的一側眼睛發炎,包了紗布,相當于瞎了幾天。
至于奶奶說的那些話,是因為當年同住一個大院的宋浩宇家人找上門罵街,要求賠錢了事。那會兒剛好撞上南家全家都為錢發愁得想跳樓這一檔口,奶奶說了一些難聽的東西,而父親打了他。
後話不值當說,南慕止住了話頭,低垂着眼看不清情緒。
良久,金司問:“疼嗎?”
南慕一頓,很快控制好自己的表情,柔柔地:“當時……現在不疼了。”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金司的細微表情變化,很快他就知道事成了,宋浩宇會為此付出代價。
南慕冷冷地勾了一下唇。
宋浩宇麼……
随手就能碾死的蝼蟻罷了。
試衣間的簾子拉開,奶奶從裡面走出來,“南南,你看我穿這件衣服……”
她的話在看見金司的那一刻停下了,遲疑:“這位是?”
南慕毫不猶豫:“我老闆。”
幾乎同一時刻,金司說:“男朋友。”
“……”
什麼玩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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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慕的奶奶叫鄧芳華,她的前半生都在為國家做貢獻,後來單位分配結婚,丈夫早亡就算了,還教出個混賬兒子,禍害了下一代。
一直居住的揚城境内同性戀不多見,更何況,她還以為自家孫子早跟上次那個楚白薇小姑娘已經好上了。
此刻鄧芳華神情嚴肅,“這件事,我不同意。”
雖然事情的真相和奶奶所想的大相徑庭,南慕還是問:“為什麼?”
因為你從小的經曆異于常人……鄧芳華默默把這句話咽回肚子裡,“你父母的婚姻糟糕透頂,我隻希望你能找一個清白人家的姑娘結婚生子,相濡以沫相敬如賓,幸福快樂地過完一生。”
很長的一段時間裡,南慕沒有說話。他不知想到了什麼,自嘲出聲:“如果我說,我沒辦法做到呢?”
——“我沒辦法跟人建立一段正常良好的婚姻甚至戀愛關系。”
“……”
“是不是誰逼你的。”鄧芳華忽而開口。“小南,我以前從沒發現你有喜歡同性的傾向,是不是那個人……”
南慕打斷了她:“不是。”
他笑了一下,盡管那笑容裡蘊含着不為外人道的悲哀與無可奈何。“我是自願的。”
南慕發現鄧芳華似乎對金司有種沒來由的、莫名的敵意,可能她自己都沒意識到,南慕也不知道為什麼。
鄧芳華最終堅定地搖了搖頭,“奶奶不喜歡他,你們盡早斷了吧。”
他們在這邊交談,面上無波無瀾實則暗流湧動,金司就站在不遠處,西裝筆挺襯得他的身形愈發高大,光是站在那裡就有一股渾然天成的冰冷氣質,和安全感。
南慕收回了視線,再面對鄧芳華時,挂上了一副最慣常僞裝的溫和面孔:
“您說得對,都聽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