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書君頭也不回，擡高了劍鞘，聞不歸沒收住手，大力空砍了上去，與僵硬的鐵造物來了個結結實實的暴力撞擊。

“嗚嗚嗚！呼呼呼！”

聞不歸猴子似的捂着打疼的手使勁吹氣，來減輕手掌上傳來的痛感。

中書君回過頭來見吃了虧的人，心中沒有一點憐憫，隻是在心中暗罵對方活該。

他緩緩道：“師兄，這麼老套的招式，早就過時了，我也不是當時天真的孩童了……”

“一支筆，你學壞了！”

聞不歸大聲控訴。

十指連心，聞不歸痛得一時半會，實在沒美國功夫和他多扯皮。

中書君看他臉色都變了，知道是真的打痛了，眼神一下子失落了。

話語也失去了它原本的底色，中書君臉上肉眼看見的，湧現出一種淡淡的悲傷。

“師兄！”

他輕輕喚他。

“為什麼被抛下的總是我，師尊如此，你也是如此，難道我當真不值得你們任何人信任嗎？”

明明他已經很努力。

他盡力了……

心酸的眼淚沿着眼眶無聲流了下來。

“你不想回玄天宗，我由着你，你想四處走走看看，我也由着你，可你為什麼還是不肯真心實意的信任我，每次一出事，你們就都想先把我擇出來，可你們有想過我嗎？”

“我什麼都不知道……”

中書君擡着一雙淚眼茫茫望着他，在過于剛硬的眼神裡，陡然露出一抹藏不住的脆弱。

“師尊怎麼死的，我不知道，當年你為什麼要走，我也不知道，這些年你和師尊到底做了些什麼，我更是一無所知。”

“師尊叫我不要恨，你又叫我什麼都不要管，可我是多鐵石心腸，才能夠什麼對你們兩人都不在乎？”

“你們一直把我當孩子，可師兄……，現在我不是孩子了，你還是什麼都不肯告訴我？”

聞不歸從未見過中書君流淚，更沒見過對方一口氣說這麼多話。

在他還很小的時候，也沒有見過他哭。

這一下，給他整不會了。

愣怔過後，聞不歸歎息一聲，心疼地卷起自己的袖子，去幫擦他臉上的淚水，卻被對方要強地側頭避開了。

中書君沒忍住吸了吸鼻子，然後胸口掏出絹帕，仔細收拾好了自己。

“我沒忍住。”

“哈哈！”聞不歸幹巴巴一笑，“哭出來也好，總是悶在心裡，也會悶出病來的。”

中書君單刀直入，神情一下子堅定起來，一點兒也看不出他剛才還哭過。

“那你能别趕我走嗎？”

他的語氣如同他的立場一直堅定。

“如果你實在不願意走，那讓我和你一起面對！”

聞不歸想了一下，點點頭，“也成。”

“但是……？”

聞不歸話沒說完，中書君轉過臉來，一臉認真地盯着他，催促問：“但是什麼？”

“但是吧……！”

聞不歸還是有些問不出口。

最終他還是問了。

“師弟呀？難道你就沒想過，可能是我從未信任過你，怕你背後捅刀，所以才要趕你走的？”

中書君堅定地搖了搖頭，“我信你就夠了。”

“傻子……”

聞不歸掩飾般的呵呵一笑，一笑了之。

心底有被對方的真誠觸動，聞不歸鼻子也有些微微發酸。

但剛才師弟才哭過，他這個做師兄接着一起哭，這像什麼樣子……

中書君見他神态放松，免不住提出一些要求，“師兄能和我說說你以前的事嗎？你曾經說師尊是死于玄天宗，回去我細細查過，并沒有這回事？”

“師尊确實不是真的死在玄天宗。”

當時聽風化身令無雙死在他手上，這件事加上裴清之等人知道的不超過五人。

聞不歸擡手阻止他道：“這些事以後再說，連帶師尊的事，我也一起告訴你。”

他敏銳察覺到，黑仲天那邊的動靜也停了。

“真的？”

中書君眼睛一亮，靈活的動态讓聞不歸想到了，當初那個偷偷送他下山的孩子。

聞不歸沒忍住伸手去摸他的頭。

中書君察覺他的動作，極其快速的躲開了。

他拒絕道：“師兄，我已經長大，是修真界盛名許久的一宗之主，你不能像以前那樣在摸我的頭了。”

聞不歸可惜的收回了手，“成吧！”

說完，聞不歸主動走到了他的前面去了。

就在他身後的中書君打消顧慮的最後一刻，前方的聞不歸突然轉身，極其快速地在他頭頂輕輕拍了兩下。

拍完他就又掉頭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