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下手能更幹淨一定就好了。

樓明月自認有輕微潔癖，每一次見聞不歸不在意的把血濺到自己身上，他的眉峰就忍不住起來一次。

戰火之後, 山谷一片狼藉, 石壁與蒼林被損害，到處彌漫着血腥味的氣息。

聞不歸嫌棄了甩去袖子上的肉塊，一邊朝樓明月那邊走去，“别殺她。”

蝴蝶夫人護住奄奄一息的如心，狼狽的倒在殘屍斷臂與廢墟之間。

不遠處，如月斷了一條左臂已經失血過多昏迷過去。

周圍到處是鬼面人的屍體，觸目驚心。

樓明月沒有收回劍，劍鋒就橫在沒有退縮的蝴蝶夫人脖子上。

“我知你複仇心切，但你們都用錯了方法，當年之事，是他們死有餘辜，怪不得任何人，如果你你們一定要找一個人恨，盡管來找我，别在找其他人的麻煩，可懂……？”

這話顯然是已經準備放她們一條生路了。

蝴蝶夫人仰起頭，一臉無畏：“要殺就殺，犯不着惺惺作态，此情我不會陳，不必浪費功夫。”

聞不歸勸她，“夫人！活着才有未來。”

含淚的視線望向聞不歸，蝴蝶夫人一臉苦楚道：“你不懂！仇恨雖然不是人生的全部，但卻是我們這群人生中很重的一部分，不能報仇，我們的存在，毫無意義。”

她又轉頭看向樓明月，“你可還記得，屠鎮時藏在井中的孩童？”

“是你！”

樓明月收起了劍。

他記起卻是有一群孩童被泡在井水裡藏了起來。

他們不過都是四五歲的年紀，他以為他們都沒有記憶。

蝴蝶夫人說：“那時我泡在冰冷的水裡，隐約見過你的背影，我也知道你發現了我們，沒有趕盡殺絕，可你……，可你知道井裡的水有多冷嗎？聽着上面親人被屠殺的聲音，當時的我們心裡有多害怕絕望嗎？”

垂眸掃了如心如月一眼，樓明月問：“他們也是那群孩童的一員？”

“是。”蝴蝶夫人道：“一群無依無靠的孩子逃到了四方城，為了口吃食被賣來賣去，嘗盡人間疾苦，可早知道會這樣，你還不如一刀殺了我們，讓我們和家人一起同去，至少不會……”

想到那些不堪的過往，蝴蝶夫人心口猛地攥痛起來。

太髒了……

如若不是沉入淤泥見不到光，她和異人君也不會落到如此地步。

她可以不恨，異人君是一定要恨的，恨這個世界！

“你們走吧！”樓明月背過身去。

蝴蝶夫人仰頭看向他的背影，最後威脅道：“你可知放我們走的後果？”

她們不會就此放棄報仇，隻要還有一口氣，依舊與樓明月不死不休！

“不管什麼後果，樓明月皆能承受。”樓明月道。

聞不歸不贊同了。

他欲言又止，“這樣……，會不會不太好？”

這不是吃一塹，又一塹，沒完沒了了……

樓明月回頭逗他，“要不然還是……”

聞不歸趕緊截斷他的話頭，“别殺了吧，放置争議，等以後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了，在一起解決。”

反正殺樓明月，目前來說聞不歸感覺沒人能做到，包括他自己。

樓明月強是真強，誰也沒有辦法。

況且他身邊現在還有他，總不會讓他被人欺負了去。

“那我們走了吧。”

說着，聞不歸上前順手去拍樓明月的肩膀，卻被對方反應極大的退開了。

樓明月擡眼看着他徹底紅掉的袖子，再次在聞不歸一臉訝異的神色中，後退半步。

聞不歸舉起自己落空的手滿臉受傷，他睜大眼睛質問：“你嫌棄我？”

“不該嫌棄？”

樓明月淡色眼眸中的嫌棄，幾乎成為實質，說完，他轉頭就走。

喜歡穿白色衣服的人多少有點潔癖，更何況樓明月這種精神外表雙重潔癖的，更是碰不得一點别的顔色。

聞不歸看着那道獨自遠去的背影，多少有點無語。

“我搞成這樣可都是為了幫你。”

風中傳來樓明月語氣平平的的道謝，“謝謝。”

聞不歸順手在自己腰間随意地蹭了幾下。

直到手掌的表面血迹，已經蹭到肉眼看不見的地步，聞不歸小跑着追上前面的人。

他再次擡手去觸碰他。

“這樣可以了吧，我擦得很幹淨了。”

樓明月肩膀一移，聞不歸差一點落在他肩膀上的手再次落空。

聞不歸氣笑了。

要不要這麼嫌棄他啊？

他不是也喜歡他嗎？

對喜歡的人也會嫌棄，看來是不夠喜歡啊？

被打敗的感覺讓聞不歸非常不爽，他還就不信了！

聞不歸一道淨身術把自己打理幹淨，再次伸出了他的魔抓，不過這次樓明月比他更快一步。

聞不歸的手被劍鞘隔開在樓明月面前。

剛才樓明月突然轉身，聞不歸收不住手，差點給了樓明月一耳光。

好在樓明月反應比他快，悲劇沒有發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