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不歸擡眸。

樓明月居高臨下，用死亡眼神死死盯住挂在他腿上的人，冷聲道：“放手！”

這人屢屢不知分寸觸碰他，已經數次觸碰了他的逆鱗。

樓明月一直忍着，還沒下重手，這完全是看在中書君……獻出了三生羅盤的面子上。

剛剛情急之下，聞不歸做出了他不同以往的作風。

此刻冷靜，難免心中尴尬。

好在他心智無畏，尴尬一點也沒浮于表面，臉上還能勾出笑來。

放開樓明月的腿，聞不歸空出手來，側身緊緊拖住差點被一起踢下去陸迎風。

“大不二到了四方城自然有他家裡人關照，”聞不歸朝樓明月用力解釋道：“可陸迎風不同，他是人修，你這樣踢他下去，他會死的。”

樓明月懶得解釋，但也丢出了兩個字。

“不會。”

“什麼？”

這兩字能表達的意思太少，饒是聞不歸有一顆七巧玲珑心，此刻也猜不透樓明月的心思。

“不會死。”

樓明月多給了一個字。

聞不歸徹底失去了耐性，“你多說幾個字難道能死嗎？”

“放肆！”

一聲冷斥，樓明月剜了他一眼，語氣初顯現出一絲蔑視。

“為何要與你多說。”

“什麼意思？”聞不歸問。

“話不投機半步多。”樓明月答。

聞不歸這次聽懂了，樓明月這麼多語句，表達的意思其實隻有三個字。

你不配！

聞不歸呵呵了。

要不是有自知之明，清楚的察覺到他和樓明月之間的差距，按他的性子，少不了要不合時宜當下動手。

哪怕拼得頭破血流，也要讓對方知道他的厲害。

深深吸了一口氣，聞不歸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态，總算把暴躁的心緒控制得趨于平緩。

他終于還是問出口，“是不是你原本打算，把我們全部丢到四方城？”

“那倒沒有，”樓明月負手背過身去，“我答應中書君送你回人界，自不會食言。”

“他怎麼說的。”

聞不歸實在好奇他師弟是怎麼說服樓明月的替他幹活的，他想要現場取經。

樓明月轉過身來，“照顧他的親傳。”

師兄變弟子，他有那麼見不得人嗎？

聞不歸很不爽，話是嚎出來的。

“他是這麼跟你說的？”

“嗯？”

樓明月連不悅、質疑雙重情緒，他都隻有一個字。

聞不歸意識到自己差點說漏嘴，立刻找補道：“是，他說的不錯，不，我師尊說得對。”

都是自家人，叫叫也不吃虧，大不了以後叫他還回來。

聞不歸咬牙切齒的想。

來也匆匆去也匆匆，聞不歸看着腳下不斷倒退的四方城，打探問：“我們現在去哪？”

“回死地。”樓明月說。

“去哪幹嘛？冷死了。”

“與人有約。”樓明月答。

有人與他約戰死地，時日就在最近了，要不是遇上中書君這番變故，此刻他怕是已經在焚香洗劍。

隻要是生死對決，樓明月都會提早靜心準備。

是尊重對方，也是尊重自己。

聞不歸對他的與人有約沒興趣，他提出建議，“我們不如留在四方城，這裡是魔域少有的靈秀之地，很适合人族修養。”

“我不是來修養的。”

樓明月無情打斷他，順勢還嫌棄地撇了他一眼。

似乎是在嫌他礙事，打亂了他原本的計劃。

“可我……”

這次聞不歸才隻說了兩個字，樓明月再次打斷。

“你的神魂損傷嚴重，留在四方城并沒有什麼意義。”

聞不歸神魂受損失去記憶，當今世上，這事隻有他師弟知道，聽到樓明月這樣說，他完全掩飾不了心底的震驚。

“你怎麼會知道？你是醫修！”

樓明月左右而言其他，“你的神魂很強大，不是普通人，你不可能是中書君的親傳弟子，但他與我同道，我相信他！”

别人眼中的無極劍君，高不可攀，風光霁月。

聞不歸眼中的樓明月，冷酷無情，不裝能死。

深吸一口氣，聞不歸沒有再在樓明月這邊自讨沒趣，他抱起陸迎風走到了冰晶獸獸尾，擡手用自己稀薄的靈氣喚醒陸迎風。

對聞不歸的識時務，樓明月稍微滿意，他淡然收回目光，原地盤坐，閉目養神。卻沒察覺他身後的聞不歸偷偷有了小動作。

聞不歸割破了自己的手心，不動聲色捂住了陸迎風的嘴。

掌心之下，豔紅的鮮血順着他掌心的紋路，緩緩滴流入陸迎風的唇峰。

察覺陸迎風有了蘇醒的征兆，前方閉目假寐的樓明月驟然睜開了眼。

一直注意這邊動靜的聞不歸立馬收回了手，藏進了寬大的衣袖。

樓明月意味深長、探究的目光，觎了聞不歸一眼，然後定在陸迎風的臉上。

隻見陸迎風原本慘白的臉，此刻，正已肉眼可見的速度多出血色。

“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