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層之下，水流溫和流動，發出動聽的水流聲。

眼角餘光一撇，是滿眼白茫茫的冰雪。

看來他還沒有離開死地。

聞不歸擡起頭來，目光很自然地對上一雙疏離的眼眸，他登時就呆住了。

樓明月的精絕的臉驟然在他眼前放大。

真是好漂亮的一張臉！

雌雄莫辨，仿若天人。

面前這人，五官精絕，眉眼傲然，眸底藍顔及其淺淡，唇色偏清，恰如其分與他滿頭緞面質感的白發相得益彰。

可說是每一處都恰到好處。

“師弟？”

聞不歸試探的叫了一聲。

“？”

對方還沒張口說話，聞不歸就察覺出什麼，他很自然地扯出一抹很輕的笑容，“抱歉，認錯人了。”

“嗯。”

樓明月淡淡地點了點頭，掉頭往前走去。

白衣無暇的背影，自然的融入冰天雪地中，舉手投足間，說不出的傾城無暇。

聞不歸怕冰天雪地裡被人丢下，忙跟緊前面那人的腳步。

他不想被凍成冰雕，況且神魂還在抽痛，全身經脈不時跟着一起抽痛，痛的他頭皮發緊，要不是他能忍痛習慣了，早就原地打滾了。

自覺這次醒來他撐不了多久。

畢竟是神魂一起受損，聞不歸遠不如表面看到得那般安好。

眼底一沉，他心中已經有了注意。

“道友請留步！”

這人不是中書君，那他身上會有中書君的氣息，他是誰？

前面的樓明月腳步一頓，他回過頭來，語氣告誡，對他有明顯的排斥感。

“我不是你道友。”

“哎，”聞不歸厚着臉皮，“相逢即是有緣，既然有緣遇見，怎麼當不得一聲道友。”

緣？

什麼緣？他毀了他的菩提果。

最恨有人對他花言巧語。

樓明月沒有說話，蹙眉就這麼幽幽望着他，眼中的威懾力極強。

對方這麼明目張膽的拒絕他，讓他很下不來台。

聞不歸此時再厚的臉皮也生出些許惱火。

兩人站在冰面上四目相對，無聲對峙。

最終還是聞不歸先拜下陣來，神魂傳來的痛感讓他的骨頭硬不起來，踉跄一下，半跪在地。

好痛！

好冷！

聞不歸裹了裹布縷闌珊的外袍，他的衣服早被寂魔靈撕扯得不成樣子。

樓明月袖中指尖輕彈，一縷白色靈氣快速傳入聞不歸的後心。

靈氣入體溫和，帶着個人獨特的熱息，聞不歸身體中的冷意頓時緩和了不少。

看來這人遠不如表面那般不近人情。

“多謝。”

聞不歸道謝，因氣力不足，很輕，但很坦蕩。

“我們需盡快離開此地。”樓明月說。

我們。

聞不歸抓住重點，如釋重負吐出一口氣，看來對方已經改變了想法。

他咬牙哆哆嗦嗦站起來，伸出蒼白的指尖想要扶住什麼東西，結果撈了一手的空氣，然後栽倒在地，再也沒有爬起來。

樓明月走了過來。

聞不歸姣好白皙的面容，貼在冰層上，像隻折斷翅膀的冰蝶，顯得格外脆弱。

樓明月終是彎下了他的腰，把人撿了起來。

聞不歸的神魂走入一片迷霧，這是他第一次主動闖入他人的夢。

他承認他利用了别人的憐憫之心，故意昏迷。

也借此查出那人為什麼會有他師弟的氣息。

本來是想要套路外面那人的，不過那人好像并不好拿捏，聞不歸隻好退而求其次找中書君了。

迷霧像一層薄紗，彌漫中，把聞不歸溫柔地籠罩起來。

“一支筆！”

聞不歸還是習慣叫人的綽号。

須臾，迷霧中傳來中書君略帶焦急的聲音。

“師兄，你去了哪裡，我入夢一直聯系不上你。”

“末之墳場那樣的地方，磁場混亂，聯系不上是自然。”

“這麼說師兄已經離開了末之墳場？”

“嗯。”聞不歸問：“你在哪？”

“玄天宗。”中書君答。

“嗯？怎麼回事？”

就算中書君修為高深，也不可能這麼短的時間裡就穿行兩界。

聞不歸能主動找他，中書君很高興。

他長話短說解釋道：“沒有你，我在末之墳場找不到方位，不得已碎身化靈，分身隕了。”

中書君停頓一瞬，又給他帶來一個不好不壞的消息。

“陸迎風與大不二我找到了，兩人深受重傷，我帶不走他們，所以把人藏在了死地的菩提樹下。”

中書君雖沒有明說其中細節，但分身都隕了，聞不歸也能猜想得到他的不易。

聽到菩提樹，聞不歸一驚，“你不早說？”

他剛從那邊離開。

“怎麼？”

中書君不解。

不等聞不歸作答，中書君解釋道：“你不用太擔心他們，有人會照顧他們。”

不會是外面那個人吧？

聞不歸心口一抖，問：“誰？”

“樓明月。”

“誰！！！”

聞不歸猛然大聲語氣極為不可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