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是皮膚表面擦了一下,在洛西以前看來都不算事,此時卻是痛到令人難以忍受。
洛西緩了兩秒,才從這強烈的痛楚中找回自己的理智。
他扭過頭去,想要查看一下一号現在的情況。
下一個瞬間,洛西的身體一顫。
一号在吃下了那河鲀之後,看不出丁點要中毒身亡的迹象,整條魚一點事都沒有。
在這一刻,洛西終于反應了過來到底哪裡不對。
打從一開始,他問庫露露的就是殺“人”方法,那針對的當然是人類。
但是誰也沒說過,針對人類有效的毒素對人魚一樣有用。
當時陳梳水應該是已經對這個情況有所了解,所以才看起來這麼笃定。
洛西懊惱到不行,但為時已晚。
更要命的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一号眼前的加強版防彈玻璃,出現了蛛網狀的紋路。
如果不出意外的話,可能是要碎了。
雖然不知道接下來到底會發生什麼,但按照洛西的直覺,絕對稱不上是好事。
洛西立刻忍着痛站起了身,拼命擰動把手,想要拉開實驗室的門。
但不妙的預感,總是格外容易應驗。
這扇門就像是從外面被人反鎖了,怎麼都打不開。
洛西停下了自己的動作,轉頭看向一号,強行擠出了一個笑。
“一号,那個,你不要誤會了。我就是給你準備了點吃的而已,你先别激動,在你的房間裡好好待着,可以嗎?”
聽完後,一号似乎真的信了洛西說的話,玻璃的碎裂也跟着停了下來。
洛西見狀,心中也燃起希望。
他結結巴巴地辯解道:“我真的,隻是為了你好……你相信我,好不好?”
洛西不知道自己現在的掩飾有多拙劣。
他的話語支支吾吾又颠來倒去,毫無邏輯可言。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絞緊,洩漏了他的緊張。
更關鍵是,他的眼睛。
那對平素嚣張而傲氣的眼睛,此刻卻是泛着紅,含着水。
就像是被完全控制住了命脈,隻能祈求主宰者的垂憐。
洛西還試圖想要僞裝,卻不知道自己已經無所遁形。
一号不發一語。
并非是它準備就此放過這個滿心惡意的研究員。
隻是,它的欲壑還遠遠未被填滿。
它還想讓這個個性糟糕的少年露出更加崩潰的表情。
像是聽到了一号的心聲,那号稱可以抗住兩發□□的玻璃驟然爆開。
洛西的背部緊貼着牆壁,呆呆地看着前方的景象。
伴随着清脆的碎裂聲,培養室裡的水無聲地咆哮着,翻滾湧入了實驗室内。
在這一瞬間,洛西完全忘記了自己邪神的身份,死亡的恐懼真正逼近了他。
遙遠的記憶與眼前的這一幕重疊在了一起,沖擊着洛西。
“庫露露……”
他看着眼前幾乎要吞噬一切的水浪,幾乎是下意識地喚了一聲這個名字。
但庫露露并沒有奇迹般的出現,出現的是另外一張洛西并不怎麼想看到的臉。
一号那張非人俊美的臉出現在了他的面前。
然而到了這一刻,洛西已經完全不在乎出現在他面前的到底是誰了。
他立刻伸出了手,死死抓住了這塊救命浮木。
一号感覺到自己的胸口前傳來了一陣暖意,不由得低頭看了眼。
一顆毛茸茸的金色腦袋,正埋在它的鎖骨處。
和一号天生低溫的皮膚不同,人類的皮膚是溫熱的。
對于一号來說,這樣的溫度都有些燙了。
一号稍微動了一下,想讓這股熾熱的溫度離自己稍微遠一點。
洛西卻以為一号這是想掙脫,吓得手臂收緊,更加用力地環住了一号。
“不準走!”
洛西此時的聲音已經沒了上位者的優容。
相反,他的聲音裡藏着倉皇與恐慌。
在這一刻,洛西的世界裡隻有這唯一的救世主。
洛西似乎也意識到了自己的态度有問題,放軟了姿态:“不要走。算我求你了。”
洛西此時難得的溫順似乎是取悅了對方,一号默許了洛西的動作,任由洛西抱着他。
過了不知道多久,洶湧的水流逐漸停止了,最後的水位隻停在了洛西的胸口。
洛西緊繃的神經也松了下來。
兩秒後,他才意識到自己一直在死死抱着的東西是什麼。
洛西一驚,一時間臉上的表情變了幾變,随後立刻準備抽回自己的手。
他的手隻收回到了一半,就直接被那條該死的魚抓住了手腕。
那隻冰涼修長的手輕松桎梏住了他,帶着不容違抗的意味。
洛西心下不悅,但眼下的形式又由不得他發作。
洛西隻能假惺惺道:“一号,我今天也看完你了,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回去了。”
說完之後,洛西試着掙了一下,一号的手卻是紋絲不動。
一号學着洛西的樣子,扯動了一下嘴角:“你就要走了嗎?你忘了你剛才送我吃了什麼嗎?”
它怎麼還沒忘了這一茬!
洛西挪開了視線,絞盡腦汁地思考糊弄一号的說辭。
一号低笑了一聲:“你知道送這種魚,代表着什麼嗎?”
洛西心中更慌。
壞了,一号知道河鲀有毒嗎?那他還怎麼狡辯啊。
随後,洛西聽到了他這輩子最恐怖的一句話。
“在深海中,送這種魚,意味着你想和對方交||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