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免差點沒穩住表情。
活爛?他活哪爛了!
他不服氣:“睜着眼睛說瞎話?”
祁修竹把行李箱推到門外,一點面子不給:“跟狗似的到處亂啃,還不叫爛?”
怎麼這麼難伺候,賀免抓了把頭發:“你不是挺喜歡的嗎?”
祁修竹簡直沒話說,罵道:“不要臉。”
賀免對這話都免疫了,聽完反倒笑了一聲:“行,我不要臉,總比你假裝什麼都沒發生強。”
祁修竹反問:“到底是誰在裝?”
他昨晚分明給足了機會,讓賀免想聽什麼就直說。
搞什麼倒打一耙的把戲?
賀免不知道他在想什麼,靠着門一字一句說:“是你,膽、小、鬼。”
“我是膽小鬼,你是什麼?”祁修竹挑眉,“幼稚。”
兩人一吵起來就沒完沒了,站在門口你一句我一句的,全是些沒營養的廢話。
直到街道上迎面駛來一輛面包車,破舊的車身發出“哐哐”兩聲響,直接開進了院子。
“張哥!”賀免扯着脖子看過去,惱火地沖門口大喊,“說多少次了,不要把車開進來!”
車窗緩緩降下,駕駛座上坐着個曬得黝黑的中年男人,他讪讪一笑:“瞧我這記性,忘了忘了!這就開出去!”
面包車搖搖晃晃地倒了幾米,相當敷衍。
男人跳下車,從後備箱裡找出一個快遞:“收件人核桃。”他跨入院門,“這誰啊,第一次見這名字。”
賀免瞥了眼祁修竹,大少爺闆着臉明顯還在不爽。
他伸手接過:“謝了,我的。”
“你改名了?”男人給他遞了根煙,賀免擺手沒接。
他還想跟人多唠幾句,一打眼看見賀免旁邊站着個陌生的白發男人。
這兩人的臉一個比一個臭,氣氛非常詭異。
男人撓了下鼻子,打算找借口先撤:“我先走了啊小賀,今天活還挺多,下次聊。”
等人走遠,賀免揚揚手裡的快遞:“喏,核桃的快遞。”
祁修竹把快遞拿過來:“别這樣叫我。”
賀免現在完全不怕被罵,并且非要回一句嘴:“你管得着嗎?”
“行,我不管。”
祁修竹懶得和他周旋。
賀免無聲歎了口氣,耐着性子,好聲好氣說:“意安是個小縣城,根本沒有什麼酒店,外面的招待所不幹淨,你住不習慣的。”
“等會兒皮膚過敏了怎麼辦?生病感冒了怎麼辦?你跟你經紀人說過了沒有?等下他來找我要人我怎麼辦?”
等他一口氣說完,祁修竹才慢條斯理地問:“說完了嗎?說完我走了。”
剛吹起來的氣球一下子洩了氣。
賀免把敞開的大門拉回來,垂眸審視他:“你是不是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祁修竹擡頭問:“那你呢?”
賀免的太陽穴突突地疼:“是我在問你,扯什麼我?”
祁修竹把門推開,還是那句話:“随便你。”
賀免又搞不懂他了,他們昨晚不是還好好的嗎?
他明明問過祁修竹會不會後悔,特意等了半分鐘,好讓他考慮清楚。
哪有一覺醒來就翻臉不認人的!
賀免看着祁修竹那張冷冰冰的臉,忽然想起來,這根本算不上是一覺醒來。
明明睡完當場就翻了臉。
說什麼炮友?這待遇還不如前男友。
渣男。
賀免也來了氣,索性松開手不攔了:“行,再管你我就是狗。”
話說得相當順口,連賀免自己都怔了一瞬。
祁修竹好整以暇地點點頭:“對,不是狗了,你屬牛。”
賀免落了下風,“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他從窗戶往外看去,祁修竹走得飛快,頭也不回。
賀免回桌邊扒拉兩口午飯,越吃越覺得今天的菜有問題。
他給老闆發了一條消息:醋放多了,下次少放點。
這飯越吃越煩,他幹脆不吃了。
房客退房,他這個做房東的有權利查房吧?
賀免脫掉外套起身上樓,房門沒關,裡面被打掃得幹幹淨淨,隻垃圾桶裡剩些東西。
行。
祁修竹是鐵了心要走。
賀免在門口站了半晌,眉毛越皺越緊。
他關上門進去,垃圾桶裡有幾個礦泉水瓶,以及一個空掉的小藥罐。
賀免鬼使神差地把藥罐撿起來,看了看上面的字。
“治療失眠……”賀免轉動瓶身,把上頭的字一字不落地看了一遍,“這藥能亂吃嗎?”
他不記得祁修竹有失眠的毛病,至少以往他睡在自己身邊時,每晚都睡得很好。
他把藥瓶放進包裡,回到工作台前才回過神
——不是,他有病吧?沒事翻人家垃圾桶幹什麼。
大少爺愛去哪去哪呗,事不過三,他這次絕對不多管閑事。
賀免抓了下後腦勺,松手時指尖多了幾根紅毛。
操。
不行,還是好氣。
*
另一邊,祁修竹拖着行李箱走到大路上,在小縣城裡漫無目的地遊蕩。
腰和腿都酸得不行,仿佛昨晚夢遊去耕了一整夜的地。
他剛拿出手機,想找個民宿或者酒店,一個意想不到的備注跳了出來。
祁元豐怎麼會給他打電話?他們有一年沒互相聯系過了。
祁修竹遲疑片刻,按下接通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