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紹擇一愣,回頭看了一眼飛進營帳的烏鴉,又轉過頭來确定自己手帕上沾染的血迹已經被燒了個幹淨,便将燃了一半的手帕丢在地上,緩步走向毫無方向正在踱步的烏鴉。
他半蹲在地上,看着地上的烏鴉,輕聲道:“怎麼這個時候來了?”
烏鴉畢竟聽不懂人的話,愣頭愣腦的看着談紹擇,不經意的露出腳上綁着的字條。
談紹擇眸光一暗,将右手手背放在離烏鴉隻有幾步的地上,微微勾了勾指尖。烏鴉叫了一聲,聳了聳自己漆黑的羽毛,跳着蹦到了談紹擇的手心上。
談紹擇熟練的用拇指揉了揉它的頭,伸手将烏鴉綁着的紙條取了下來。烏鴉沒了腳上的束縛,十分開心的又加了一聲,展開自己的翅膀,飛到了談紹擇的肩頭上。
談紹擇邊展開紙條邊起身向身後的床上走去。
看到紙條上面沒有内容,他也不驚訝,隻是将紙條與自己的玉佩放在了一個地方,便坐在了床上,沉默不語。
這隻烏鴉是他的底牌,現在在這個時候出現,難免不是被有心之人利用。
他初來邊疆,還未站立腳跟,将士與百姓不同,自己用的手段自然也是不同的。
就像剛剛的射箭一樣,用武力,使少數人對自己敬佩,便已經算是最好的結果了。
不過他畢竟是一介書生,哪怕幼時确實是習過武,但是若是想要讓這些将士們信任和佩服,根本就是難上加難。
他剛開始來邊疆的時候,确實是想過,收買軍心。
邊疆将士百萬,我朝的大部分兵力都培育在邊疆,若是能将此将士全部收入麾下,那麼自己的助力将會更加壯大。
可是經過昨夜,隻是簡簡單單的吃了頓飯,他便知道,不可能簡單的完成自己想要的,完全就是浪費世家。
其實隻需要保證一件事情就好了——大殿下不會回京複命就行了。
隻要京都沒有兵力,那麼自己還是有些把握的。
談紹擇扶了扶額,放在床上的手突然碰到了什麼光滑的東西。他心下一緊,扭頭看着離自己最近的那個枕頭。他将枕頭移開,卻看見了一個自己從未見過的香囊。
這是,段白留下來的東西?
可是段白最是不喜歡佩戴這些東西的,為什麼會随身帶着一個香囊,甚至最後會遺漏在這?
他拿起香囊,放在鼻子旁邊聞了聞,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這個味道,很像微生喻有一次給他用過的香薰。
那個香薰很有用,至少讓他能夠安心的入睡,沒有疼痛的。
這個香氣,為什麼段白會有……
“你好好的跟着我回玄閣接受治療,不行嗎,非要跑到京都去參加考試。”
“官大欺民啊,你還跟我玩這套?”
“你的救命之恩,還不值得我以身相許吧?”
“唯有蕭氏龍子與談姓官員可保蕭氏天下百年昌榮。”
心髒明明在跳動,但堵塞、苦澀卻像是混進空氣中,将他的每一寸肌膚都毫不留情的鞭打。記憶的潮水堵不上的一點一點在耳邊回響,清晰的世界在慢慢的變模糊,冰涼的眼淚順着眼角慢慢滑落,每一滴都像在拷打自己肮髒的靈魂。
喘不上氣,蠱蟲帶來的強烈情緒波動,大腦一片混亂,隻能一遍又一遍的重複着心中的疼痛和走投無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