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紹擇在街上走着,掩去心裡的情緒,仔細思考着。
如果下毒的地點就是在城中,那是什麼時候才最合适,或者,什麼時候才是最悄無聲息的。下毒,到底用的什麼方式。
談紹擇一邊留神看着街道大大小小的地方,一邊往嘴裡塞了一塊不明物,眉心一皺就咽了下去,然後猛地一陣咳嗽。
“咳咳咳……”他拍了拍胸口,眼裡泛着淚光,朦胧的看着渺無人煙的街道,随後從懷裡取出一方幹淨的帕子捂住了嘴,咳嗽聲瞬間減弱。
如果,不是這種情況下下毒,那就是……在極為重大的節日下動的手,重大節日,是什麼時候。
談紹擇又猛咳一陣,低頭看着手中的帕子,暗紅的血迹映入眼簾。
“……”随後滿不在意的把帕子收了起來,眼睛不經意的掃過某個角落,反應了片刻後猛地回頭,看向自己剛剛看到的地方,然後快步走去。
離得近了些,談紹擇這才看清楚牆角的不明污點物。
談他用手沾取一點不明物放在鼻尖嗅了嗅,看了一眼牆上有些不明顯的水漬,陷入了沉思。
泥土?一股燒焦的味道。城中放過煙花?
“大人?”一個聲音從他的身邊響起。
談紹擇應聲轉頭,看見一個有些面熟面孔。他仔細想了想,這才想起這個人就是剛剛在他身邊幫忙搬運病患的那個。
“我記得你。”談紹擇微微點了點頭。
“嘿嘿。”小士兵臉紅的傻傻饒了饒頭,見談紹擇在看什麼,連忙問道,“大人,您在看什麼?”
“泥土。”談紹擇回答道。
“泥土?”小士兵有些疑惑。
“嗯。”談紹擇起身拍了拍手,看向小士兵,“城中以前可是有過什麼重大的節日,嗯……比如放過煙花的那種?”
小士兵被談紹擇盯得有些愣神,片刻後發現自己因為談紹擇的目光而愣了神,頗有些懊惱,想了想他問的問題,思索片刻點了點頭,“這個……确實有。一個月前是拜月節,拜月節有放煙花的習慣。”
“拜月節?”他怎麼不知道還有這個節日?
小士兵見談紹擇一臉不解,連忙解釋道:“拜月節是月族人的傳統節日,月族人來自西域,随着政策開放,沂州城内迎來了大量的月族人,沂州城本地人向來好客,在拜月節這天,通常會随着月族人阖家開酒宴,放煙花,然後把冬櫻花摘下來做成香囊随身攜帶,等到子時時刻,跪拜望舒,祈求姮娥,再将佩戴了一晚的冬櫻花香囊燃盡,拜月節算是這樣過去了。”
“冬櫻花?可我來的一路并沒有看見冬櫻花的樹枝。”
“可能是因為被摘秃了吧,您看。”小士兵轉動着腦袋看了一圈四周,最後目光放到一棵幹樹上,“唔,那就是冬櫻花樹。”
是他才疏博淺,沒能認出來,離他不遠的那棵,連葉子也沒有的樹是……冬櫻花樹。
小士兵見談紹擇一直盯着那顆秃樹,連忙擺手解釋道:“月族人認為,隻有香囊裡的冬櫻花放的越多,望舒殿下越是會保佑他們。”
談紹擇不疑有他,隻是又看了兩眼不遠處的秃樹,神色晦暗不明的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去忙吧,我一個人再看看。”
“唉,好的大人……天色漸晚,大人還是快些回去的好。”
談紹擇并沒有聽小士兵的話,看着牆角的污點和秃樹皺了皺眉。
看着這件事還是要查清楚。
天色逐漸晚了下來,但他并沒有急着回驿站,他還需要去一次城南看看病患和糧倉。
一直有人向京都通報沂州的病情,卻沒有人提到過閉門控疫情的沂州城從哪裡來的糧食。城南離城中有一段距離,談紹擇一邊走着,一邊觀察空蕩蕩的街道,一身绯衣在漸深的夜色中慢慢行走。
太安靜了。他想。即使城裡人大都病重,但是夜裡不會有人不出來的。
還沒能深思,一聲極為輕微的尖鳴聲在耳後響起一瞬間。僅僅隻有一瞬間,讓人有些琢磨不透。
談紹擇自诩聽力過人,如果這點聲音在别人那裡,或許并不會多加留意,但他不會。
撕裂空氣,再一次發出尖鳴的一聲。
談紹擇皺了皺眉,默不作聲的握住腰間的某個物體,步伐不變的繼續向前走。
“铛!!!!……”雙劍碰撞的清脆聲音響徹寂靜的天空,發出尖銳的一聲。
談紹擇從腰間抽出一把軟劍,随着抽劍的動作,自己也跟着轉了半個圈,位置理所應當的發生了改變。軟劍出鞘的那一刻正巧對上了身後的長劍。
“刺殺朝廷命官,你知道是什麼罪行嗎?”談紹擇用軟劍抵着對面的長劍,面無表情的看着把全身上下都蒙住的人,語氣冰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