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染紅了她的眸，視線中赤紅一片。

膝蓋直直磕在地上，鮮血從傷口湧出，卻又飛速愈合。

她的姿态依舊是保護狀态，張開雙臂扶在尋澤肩上。

事情發展超出了她的控制，在這緊要關頭，聞離竟裂開嘴笑着。

她呀，最讨厭受傷了，所以才會選擇修體煉魄。

像她現在這麼狼狽，已經好多好多年沒有過了。

眼前人的胸襟濕了一片，不知是誰的血。

聞離按住尋澤的肩膀，示意他不要動。

她堪堪站住，“你真的把我惹惱了呢。”言語間伴随着血液流出。

少年的眼中滿是震驚，傷成這樣還能站起來，這還是人嗎？

她不要命了。莫如羽得出這個結論。

他手指抵在太陽穴上，有些為難的說道：“再不出去的話，會死哦。”

“死之前足夠解決掉你了。”

多說無益，聞離沒時間了，就如他說的一樣，再拖下去他倆都得玩完。

這次，聞離沒有魯莽行事，她還有幾個異核留在身上沒有捏碎。

她需要靈力，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眼下她得先活下去。

沒有絲毫猶豫，聞離硬生生捏碎了手中的異核。

強行趁異靈消散前将其扭在一起，形成一根棍子。

聞離提着棍子上前，周身散發着恐怖氣息。

莫如羽半眯着眼睛，她手裡雖是空空，卻有什麼東西讓他感覺到危險。

聞離就在離莫如羽半步之遙時，轉身将手裡的棍子擲了出去。

靈棍直直插入傀儡的眼睛，将其釘在樹上。

而後瞬間轉身，朝着少年臉上打去。

莫如羽五指上的絲線纏住聞離手臂。

細線勒出血珠，聞離手指微動，靈棍受感召喚飛到她手上，輕輕觸碰莫如羽的符牌，符牌便碎了。

從始至終，她的目标就是符牌。

找到符牌所在位置的那一刻，聞離立刻就搞碎了它。

防止再整出什麼幺蛾子。

出了試煉境的莫如羽回憶着當時的場景，她手裡果然有什麼東西，是他看不見的。

做完這一切的聞離，大口喘着氣，手指微松，棍子消散在空中。

尋澤不知什麼時候躺在地上昏迷不醒。

她的傷口滴滴答答仍在流着血，兩人一同被貫穿，現在還被異靈反噬，真的是強弩之末了。

“喂，你再不出來救我們，真的要死了。”聞離側頭看着灌木叢。

蔚汀跌跌撞撞地從裡面跑出來，身後跟着的鹿女焦急萬分。

鹿女牽着尋澤的手，向他灌輸靈力，不，祂不能死。

獸神萬年才出一位，這位新神才剛剛誕生不久。

要是祂死了，獸族萬年沒有神引領，那将是無盡的絕望。

尋澤的身體像是無底洞般吞噬着靈力，鹿女漸漸有些吃不消，依舊強撐着沒有松手。

聞離在蔚汀的攙扶下，捏住她的手，冷聲道：“夠了。他不會死。”

“鹿女，我要你跟着蔚汀去萬獸宗。”這是她的意願，也是他們共同追求之事。

“蔚汀，如果鹿女有什麼不測，不管你在哪裡，我都會去殺了你。”重傷之下的話語毫無威脅力。

但蔚汀還是鄭重承諾，“我會保護好鹿女的。”

聞離撈起尋澤，捏碎了兩人的符牌，登出了試煉境。

聞離之所以還能站在這裡，是因為她的緻命傷被尋澤承擔了。

兩人都傷的不輕，但他好像承擔的更重些。

身形浮現在淩霄宗傳送陣中，葉青臨也沒料到兩人傷成這樣，立刻上前扶住他們。

……

夜晚，聞離恍惚的睜開眼，眼皮好沉。

她平靜的望着帷幔，身上纏着繃帶。

恍如隔世啊，她愣愣的發着呆。

好像渡劫也沒有多久，但是她好想師尊，好想山門的師兄妹們。

想吃山下包子鋪裡豬肉白菜的餡餅。

想後山被她千錘百煉的老樹。

來這裡多久了？她記不清了……

還能回去嗎，聞離伸手向空中抓着什麼。

動作扯着被子，身邊傳來一聲嘤咛。

她遲疑片刻，緩緩向身旁望去。

一具繃帶怪人躺在她身邊，看不清是誰。

淩霄宗的房間這麼緊缺嗎，需要兩人躺一張床，聞離面無表情的想着。

“師妹，你醒了。”葉青臨端着兩碗藥走了進來。

聞離盯着海口大的藥碗，自欺欺人的閉上眼睛。

“别裝了，你擡手的時候我就看見了。”葉青臨打趣道，“淩霄宗特産傷藥，一般人想喝還喝不到呢”。

聞離見逃不過，認命的睜開眼睛，掙紮着坐起來，端過一碗藥悶口灌了下去。

喝完她抹抹嘴，不愧是一般人不想喝的藥，格外苦。

聞離放下碗，發現葉青臨還在目不轉睛的看着她。

葉青臨再次笑道：“師妹，這一碗也是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