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我這就畫!”
幾個人上前,七手八腳地将鹿飲溪捆住。
這夢,未免有些太真實了。
鹿飲溪被擡出去,裝進一個麻袋裡,十分沉悶,接着便是一陣劇烈颠簸,她猜自己是被丢在馬背上。那馬跑得飛快,颠得她幾乎連昨晚的魚湯都要吐出來,但她卻依舊醒不來。
不知過了多久,馬停了。她被人扔到地上,呼吸突然順暢起來,脖頸突然一痛,姜沫兒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家子蠢貨!女王珠價值連城,他們卻被區區一百兩金就打發了,真是可笑。”
你才可笑!差點被夙寐花燒成秃子!鹿飲溪内心腹诽。
緊接着,她便被姜沫兒掐住了下巴,聽到對方一副幸災樂禍的語氣,“鹿飲溪,你真蠢!一個小民之女竟擁有女王珠這樣的上等法器,難道你不懂弱肉強食、懷璧有罪的道理麼?這女王珠,就算我不搶,你也留不住,遲早會被别的人搶走!”
!!!姜沫兒搶她的女王珠!
姜沫兒松開她,歎息一聲,又道:“你若變成鬼,也别恨我,要恨就恨你貪财偏心的爹娘吧!”
話音剛落,附近又響起一陣腳步聲,有人來了。
“人我送到了!”姜沫兒似乎松一口氣,對來人說,“請轉告你家主人,不要忘記他對我的許諾,明年我要入學靈台宮。”
“你放心,主人許諾的事,從不會落空。”另一個陌生的聲音道。
緊接着,那人又吩咐道:“把她帶走。”
這一回,鹿飲溪不再是被丢在馬背,而是被扔進馬車裡。那馬車還鋪着軟墊,倒是沒那麼難受。隻是沒了女王珠,再加上馬車辘辘之聲,鹿飲溪更覺昏昏沉沉,幾乎又要失去意識。
那馬車幾番周轉,終于停下。有人将她從馬車裡抱出來,比起之前姜沫兒帶的人,動作倒是輕柔許多。那人步伐沉穩,卻一言不發。
鹿飲溪被放在一張床上,緊接着,便有一隻手,探向她胸口衣領,似要解開她的衣襟。
鹿飲溪微微蹙眉,心生怒意,那隻手卻中途停下,又縮了回去。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後,有人開始給她穿衣服。鹿飲溪就好似一個木偶,被人擺弄。不僅被穿上衣服,還被換掉鞋子,那鞋子柔軟,連大小都十分合腳。最後,連她的頭發都不放過。她被人梳上發髻,插入發簪,貼上配飾。甚至,她的手被扶起,指甲被塗上了花汁。
不知被折騰多久,鹿飲溪内心一陣陣煩躁,這夢未免也太細節了吧!
又有别的人進來,一左一右将她架起,不知将她拖到何處。
一聲唢呐突地響起,尖銳入耳,緊接着,笙箫吹奏,琴铮彈起。
鹿飲溪被擺動着,左手被人拉着放入另一人手掌心。那手掌又寬又大,卻是又冷又硬,根本握不住她。
有人用綢緞,将他們二人的手緊緊捆綁在一起。
“一拜上天,日光開!”
有人揚着腔調,高聲喊道。
這是在做什麼?聽着怎麼像是有人在舉辦婚禮儀式?
誰知下一瞬,鹿飲溪就被推着,與另一人僵硬的手一起舉起,拜了上天。
鹿飲溪:好吧!這夢原來還連續着呢!她不僅在夢裡被賣了,還被迫與人成親?
都說日有所思夜有所夢,她父母曾想過賣她當侍女,夢到被賣還算合理,但這成親又是怎麼回事?她可從來沒想過嫁人!
“二拜下土,萬物生!”
高高揚起的聲音再次響起。
幾個人将她擺跪在地,朝地磕一個頭。她還聽到身旁新郎磕頭墜地的聲音,比她磕得還要響亮。
也不知這夢裡,她要嫁的人是誰?希望不是個醜八怪才好。
一個面容俊美、笑容明媚的金衣青年浮現心頭,鹿飲溪竟覺得臉上有些熱。
她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人家不過是見過她一面、救過她兩命而已,怎麼可能在夢裡與她成親呢!
“夫妻對拜,天地合!”
傧相高聲喊出最後一道婚禮儀式。
鹿飲溪被架起來,掉轉方向,朝新郎拜去。或許是因為兩人手被捆在一起,離得太近,她磕到新郎的額頭。
那額頭與那隻手一樣,又冷又硬。
又冷,又硬。
不對,什麼人才會又冷又硬?
一個可怕的猜想在心底升起,不會是——死人吧?
天!!!果真是做噩夢吧?!
一定是做噩夢吧?!
新郎冰冷又僵硬的五指,與她的五指交叉,觸感真實得可怕,像極了冷冰冰的屍體。
不,不對!鹿飲溪突然想到一個比噩夢更可怕的事!
她馬上就要去靈台宮,鹿鳴這段日子卻安靜如雞,他那麼想學光明術法,卻一次也沒來找自己教他,每次看到她還目光躲閃,不敢看她。這太奇怪了,除非……除非鹿鳴以為他有别的法子去學光明術法!
這不是夢,一切都是真的!
鹿飲溪渾身顫抖起來,眼珠左右不停轉動,拼命想要睜開雙眼。
“禮成!陰陽相合,入洞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