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說晨風與午後的熱風天差地别，啟動前顧輕舟還覺得溫度恰到好處，倘若一天到晚都是這樣的溫度，她絕對不會抵制學車。車加速到正常速度，防曬服的帽子被風吹得帶不住，顧輕舟沒拉拉鍊，風往衣服裡鑽，居然還有些冷。

宋忱穿着一件短袖，冷風一吹，不禁打了個寒戰，随後感慨道：“湖南這早晨還挺冷。”

“待會就會熱了。”顧輕舟有些心不在焉，今天就是第一次開車了，要真開到田裡，還是當着宋忱的面出事故，想想都覺得完蛋了。

到達訓練場時，已經有人在練習項目，副駕駛的車窗被搖下，年輕的教練指了指訓練場邊緣的一間小房子，道：“先等她練完，休息室開着空調的。”

車上的兩人一喜，居然還有休息室。

顧輕舟的同學都告訴她，農村地區的駕校，多半會讓你坐在場地邊等待，頂着烈日，吹着冷風。顧輕舟看見那間簡陋的水泥房，屋頂都很随意，卻實在沒想到還帶空調。

“等一下。”宋忱叫住顧輕舟，“這個給你。”

他打開後備箱，抱出來一隻小貓。

和昨天紙袋裡的毛色不同，但也是顧輕舟見過的，宋忱取名叫咪咪老二。

“你怎麼還帶着貓？”顧輕舟問，接過貓，打開休息室的門，冷空氣撲面而來。

“我不練車，總不能玩一天手機吧，也帶小貓來見見世面。”宋忱安置好車，也鑽進休息室，小貓在水泥瓷磚砌成的長凳上惬意地伸了個懶腰，面對陌生的環境沒有絲毫緊張。

“也是。”顧輕舟當說完，就聽見宋忱捧着手機喊：“這休息室沒WIFI。”

唯二的電器是一台立式風扇和空調，顧輕舟苦笑，有空調就不錯，哪還有路由器。

“隻能用流量了。”宋忱癟嘴，挑了個角落的位置，用抽紙架住手機，開始看番。小貓爬上顧輕舟的腿，輕巧跳過兩人座位中間的空隙，蹦到宋忱的腿上。

“喜歡我？”宋忱低頭看它，任由它在自己腿上盤成一團，“也行，等會姐姐要去練車，你跟着我在這玩。”

顧輕舟透過休息室面向訓練場的窗戶，看見教練車開上一道坡，速度很慢，看着有些艱難，某個時間點後，車向下俯沖加速。駕駛位上的女生和顧輕舟年紀差不多大，小心翼翼地打方向盤。副駕駛上的教練一條胳膊搭在車窗上，稀薄的煙霧飄出來。

突然，像經曆了什麼，車輛急刹，在即将到達坡底時停頓了一下。

教練的神情變了，面向女生說話。顧輕舟聽不清，但很容易就聯想到應該是失誤，但願自己不會被教練罵。

“學車是一個過程，你要相信自己。”宋忱看向顧輕舟，她幾乎把所有心情都寫臉上，神情裡滿是憂愁，“我朋友說挺簡單的啊，尤其是自動擋，你别自己給自己壓力。”

顧輕舟也這樣安慰自己，但内心的想法在叫嚣，尤其是在握住方向盤之前，一切都在未知裡無限預演，朝任何方向。

女生練習的時間比顧輕舟預想的要快，她将車停在距離休息室最近的位置，然後下車。顧輕舟看見她的身影，心裡一緊。

要到自己了嗎？

女生旋開休息室的門把手，面向顧輕舟，道：“到你了。”

“哦。”顧輕舟慌忙點頭，把手機塞進口袋，走向沒熄火的教練車時，整顆心都是懸在半空的狀态。

“你是第一次來練車吧？”教練問。

顧輕舟點頭。

“系安全帶，踩刹車，放手刹，挂D檔。”見顧輕舟一副不知所措的狀态，教練伸頭過來，“那邊大的那個是刹車，科目二就是要慢，可以踩死一點。這是手刹，你網上輕輕提一下再放下去。D檔是前進檔，R檔是倒車檔，P檔是停車，我們現在是要練倒車入庫……”

顧輕舟感覺腦子裡瞬間充斥着各種信息，依舊手足無措，好不容易按照教練的指揮把車直線開出地面标畫的框線，打方向盤時又不清楚怎麼才算是半個圈。

宋忱站在窗戶邊，暫停了手機上播放的視頻，強迫小貓和自己一起，看顧輕舟駕駛的汽車蝸牛一般移動，輪子原地轉了又轉。

身後的女生擡頭打量他，在自己曾見過的地方青少年中尤其出衆。

好像是剛剛和現在練車的女生一起來的。

室外想起電瓶車的聲音，門被打開，又進來兩個女生。

“現在誰在練啊？”新來的女生問。

“沒見過的一個女生。”

“練多久了？”幾人一起練過幾天車，互相都有印象，能說得上話。

“沒多久，你前面還有一個人。”女生指向窗口站着的宋忱。

宋忱被提及，回過頭看衆人，笑道：“我不練，我陪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