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程不必過多贅述，上天入地、驚心動魄，人在前跑，魂在後追，秦美麗嗓子都喊啞了。兩個小孩都比她平靜。

下了過山車，秦美麗腿肚子都在打抖，軟成軟腳蝦，她無比慶幸早上沒吃太多的東西，沒失态到亂吐。

秦美麗拖着虛弱的步子，渾身軟塌塌地挪到長椅上坐着。

溫柔興奮的目光炯炯，明擺着還想玩。

秦美麗擺手，嚴辭拒絕，“我不會去了，我不玩。”

這時手機震動，秦美麗掏出來看，程偉達已經接連發了兩三條信息，似乎很着急。

最後一條是：【我隻能在江城待兩天，你明天有空嗎？】

秦美麗看了看程昱，這孩子在她家裡住了一個多月，雖然還是沉默寡言的樣子，可明顯跟人交流時不再抵觸排斥了，他會跟溫柔一起玩玩具，一起看動畫片。可見，良好的家庭氛圍才能塑造一個健康健全的人格。

她低頭回程偉達：【可以，幾點，在哪裡見面。】

程偉達很快給了她一個地址，并約定好了時間。

次日，秦美麗開車前往，程昱坐在副駕上，安安靜靜看着窗外。

“小昱，好久沒見爸爸，你想不想他？”秦美麗邊開車邊同程昱閑聊。

“……嗯。”他極為輕微地點點頭。

過了一會兒，程昱問：“秦老師，為什麼我不能待在爸爸身邊？像溫柔待在你們身邊一樣。”

秦美麗答不出來，她沒辦法跟程昱解釋，什麼是私生子、什麼是已婚外遇，孩子沒有辦法理解這其中的殘酷，她也不忍用世俗貶義的字眼來形容他。

支吾了小一下，秦美麗才道：“因為你爸爸的工作很忙很忙，要全世界各地的飛，如果把你帶在身邊，你會很辛苦的。”

程偉達選得位置十分隐蔽，他定在私人會所，叫司機老周等在地下停車場，一接到秦美麗跟程昱，就走側面的貨梯，把他們送進包廂。

秦美麗是第一次在電視以外見明星，看第一眼，縱然對他的人品份外鄙夷，也不得不感歎一句，比電視裡還要好看。

程偉達非常瘦，穿了一套藏青色的西裝，頭發梳得一絲不苟，夾了支香煙。

見到他們，他很紳士地捏着煙蒂，在煙灰缸裡摁滅猩紅，翹着的二郎腿放下，起身迎接。

程昱沒有像一般小朋友那般，見到父母就飛撲過去，反倒克制有理地喊了一聲，“爸爸。”

程偉達點點頭，喊：“老周！”

老周又推開門進來，“怎麼，老闆？”

“把程昱帶出去，我跟他老師有事情要聊。”

老周于是伸出手來，程昱乖巧聽話地牽着老周的手離開了。

秦美麗沒等程偉達客氣，已經找了個位置坐下來。

“程先生，終于把你等到了。”

程偉達微微一笑，“我知道你心裡在罵我。”

秦美麗奇道：“你怎麼知道？”

程偉達雙手拎了一下褲袋，坐回深棕色的真皮沙發，“你的眼神，講話的口氣——并不難看出來。”

秦美麗了然，開口嘲諷，“也是，程先生閱人無數。但怎麼選個阿姨卻選得那麼垃圾？”

程偉達才歎了口氣，“秦老師，說起來我要謝謝你，我已經辭退她了。其實，這個馮嬸是我一個遠房親戚，也是覺得沾親帶故的能放心，才叫她幫我照顧小孩。我不知道私下裡，她是這樣的。”

“你當然不知道。”秦美麗反唇，“你一年見幾回你兒子？你能知道什麼？”

程偉達苦笑，“我的情況，我也沒辦法。”

“沒辦法，誰逼你生小孩？”

“秦老師，我有苦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