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幾百米的路,兩個人是走過去的,像缱绻的電影畫面,背影由近至遠,聲音由重至輕。
“程昱,李隼哲是你的朋友嗎?”
“嗯,還行。”
“那兩個女生呢?”
“是阿哲的朋友,不熟。”
“你們經常一起?”
“在學校的時候。”
“程昱,高中也要交很多好朋友哦。”
“……”
“男的女的都可以。”
“……好。”
***
翌日,又是軍訓的一天。
這次輪到溫柔“暈倒”。實在是孫曉岚演了太多次,她自己都不好意思了。
大樹下已經沒有空位給她們坐了,越來越多的人學會這招,開始照葫蘆畫瓢。
溫柔演得要比孫曉岚逼真且狠,摔倒的姿勢筆挺挺,都不帶猶豫。
真把教官吓了一跳,連孫曉岚都有些懷疑。
害怕學生出事的教官揮揮手,叫孫曉岚趕緊帶她去醫務室檢查身體。
吼嘿,待遇升了一級。
校醫跟兩個女學生打照面,一見就明白,“大姨媽還是低血糖?”
溫柔虛弱的樣子楚楚可憐,“低血糖……”
校醫随手指了指最裡邊的一張床,“那去躺着休息,最多半小時啊,最近床位緊張。”
……
一生苦命的中國人民,連校醫務室的床位都得搶。
溫柔脫鞋,躺上床,一聲喂歎,舒服的幾乎昏睡過去。
孫曉岚找了張椅子,搬到她床旁。
現在空下來,沒有曬得頭暈目眩的陽光,也不用聽教官指揮南北東西,她清了清嗓子,戲瘾發作,“你跪下,我要審你。”
?
溫柔很配合的起身,掏出褲袋裡皺巴巴用過的紙巾,遮掩下半張臉,故作嬌羞,“你瞧孫丫頭瘋了,審我什麼?”
兩雙眼睛對視,過了兩三秒,哄然大笑。
“我就想知道,你跟程昱的關系。”
“什麼關系?”
“裝——你倆關系不簡單。”
“……”溫柔點頭承認,“他從小住我家裡的關系,說嫡親的弟弟,也不為過。”
“弟弟?”
“小了我一個月——可惡,我隻在這一件事情上赢過他!”
“他為什麼住你家?你的親戚?”
溫柔搖頭,“不是親戚,其他不能講,是秘密。”
“所以你們青梅竹馬?”
“唔——可以這麼說,但你千萬别亂想,不是所有青梅竹馬都有暧昧,我倆絕對沒有。”
“但看着很般配——”
“扯。光看外貌,就不配了吧。”
孫曉岚微微皺眉,想安慰她,她覺得挺配的呀,不要這麼貶低自己。
剛想說,聽見溫柔再三強調,“他醜我那麼多,我可不想扶貧。”
……
正聊着,拉起的白色簾子突然被人打開。
溫柔無語,誰這麼沒禮貌。
定眼一看,又是栗色卷發女,這次她獨一人,金色短發女沒在她身旁。
好家夥,是在她身上裝了定位器嗎?
昨天沒罵夠,今天還找上門來?
溫柔不禁沉思,這要再用英文罵人怎麼辦,那她真的沒轍了,她就會那一句。
栗色卷發女頂着明媚的笑,仿佛昨日什麼事都沒發生過,與她熟撚打招呼,“嗨——好巧,剛剛聽聲音就覺得像你。”
?
溫柔沒說話,警惕看着她。
小姑娘學過川劇變臉啊?沒道理啊,長得一臉ABC。
“我早晨跑步歪了腳,找校醫拿點雲南白藥。”她笑着,抽了張椅子,也坐到她床旁。
……
“你有事?”溫柔終于緩緩開口。
“有。”她倒是回答很幹脆,“既然碰到了,我想跟你單獨聊聊。”
得,趕她走。
孫曉岚識趣地走開。
等隻剩她們兩個人,栗色卷發女直接切入正題,“我喜歡程昱。”
哇哦,這作風還挺豪放。
“你是不是——表白錯人了,你再仔細看看,我是誰?”溫柔拿手指了指自己。
“沒有,我想問你,你喜歡不喜歡程昱?”
……
“我喜歡國家跟黨,還有人民。”溫柔一時被震懾到不知怎麼回複,條件反射般開始胡言亂語。
豈知栗色卷發女的腦回路也很清奇,她居然眨眨眼問:“人民裡面包不包括程昱?”
“你玩抽象,還是認真?”溫柔哽住了。
“認真啊,我對他很認真。希望你不要打擾我們。”
……
看出來了,這女孩的中文水平不行。
溫柔決定長話短說,盡量說得簡單明了一點,“我不喜歡程昱,但程昱是我最好的好朋友,我現在跟你說,我不太喜歡你,但如果程昱喜歡你,我也能接受你,我不會幹涉他的交友,那是他的自由。”
不過,我覺得你不是他的菜。這句話溫柔藏在心裡,沒講。
栗色卷發女滿意地笑了,“所以昨天我們吵架了,你不會講?”
原來如此,沖着這個來的,怕她告狀。
溫柔在心裡斜斜眼,撇撇嘴,直接說不就完了嗎,繞那麼大一個圈子。
“我為什麼講?你罵得我又聽不懂,我罵得你一定能聽懂,你比我更生氣,我又不吃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