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長莺飛,又是一年春季。
燕京二環内處,小區裡側一棟看起來有些年頭的雙層别墅内,裡面時不時傳來歡聲笑語。
書房裡,滿頭華發的老人已經是花甲之年,坐在輪椅上眉眼帶笑的看着孫子孫女們在面前耍寶,一雙黝黑的眼睛并沒有被歲月侵蝕,反而炯炯有神,渾身淩厲的氣勢絲毫未減。
然而就算是這樣,在看見親人時仍會開懷大笑,滿目和藹。
“爺爺我跟你說,時與哥哥這些天尾巴都翹到天上了,不就是獲得了公派留學的資格嘛,我又不是不能去!”
江晚親昵着挽着宋爺爺的胳膊,嬌嗔的睨了一眼旁邊的宋時與。
宋爺爺聽後起了興趣,問道:“公派留學……是學校推薦你去的?”
宋時與沒想到江晚會提這一茬,僵硬的點了點頭:“是的,老師之前把我的名字報上去了,結果我通過了,但我沒那麼想去……”
江晚柳眉倒豎:“這麼好的機會你不去?那你這些天得意個什麼勁?”
宋時與撓了撓頭:“畢竟這樣好像挺厲害的嘛…我不是很想出國。”
說到後面,他眼神略微瞟向客廳一角那個纖瘦窈窕的人影。
江晚嘴角的弧度下壓。
公派留學和自費意願留學區别很大,衆所周知幾十萬燕京大學的學生中隻有不到兩萬的人有這個名額。
宋爺爺倒是沒什麼想法:“不喜歡就不去吧,現在國外出了這麼多事,不安全的很。”
宋時與是宋家小輩中讀書最好的,小時候就一直跳級,剛上高中的年紀就考上了全國排名第一的燕京大學,一路本碩直讀。
宋爺爺對他最是器重,不過因為年紀大了,所以對孫子個人意願很是看重,不逼迫不強求,兒孫自有兒孫福。
“對了,初弦那丫頭呢,今天沒過來?”宋爺爺似是想到了,突然問道。
宋時與連忙起身:“不,初弦她來了,就是有點不好意思,所以呆在客廳等我們。”
宋爺爺眯眼:“怎麼不好意思啦,是不是你們平時有欺負她啊?”
宋時與剛想回答,江晚坐不住了,說道:“沒有的事,爺爺你不知道伯父伯母不知道有多縱容初弦,就連一開始選房間都沒讓初弦住客房……”
宋爺爺眼中的笑意随着江晚的話消失,一開始本來有打趣的意思,現在…反而多了些意味不明。
他是久經沙場的老人了,江晚那點小心思又怎麼能藏得住?
“晚晚!”宋時與顯然意識到江晚的話觸及了爺爺的逆鱗,連忙打斷:
“初弦平時都在學校裡住,所以不常回來,平時見的次數不多,難免會拘謹。”
宋爺爺颔首,他笑呵呵的摸了摸江晚的腦袋,又看向心不在焉的宋時與:
“你們都長大了,希望你們有明辨是非的能力,一家人就要和和氣氣的。”
他話音一轉,正色:
“晚晚啊,你父母走的早,從記事起就養在宋家,之前是我考慮不周,還是把你記在你表姑那裡,過些日子我讓書臣把你遷過來,這樣……也能讓你安心些。”
宋書臣是宋時與的父親,亦是宋爺爺的長子,平時都在軍區當值,不怎麼回來。
此話一出,江晚的臉色立刻就變了,眼神躲閃,吞吞吐吐道:“我覺得現在就挺好的,叔叔阿姨對我也很好……”
宋爺爺笑了笑,不置可否。
“初弦呢,讓我看看。”
宋時與積極道:“我去找她過來。”
說罷他往客廳的方向走,掀開簾子,看到沙發上的那抹倩影。
哪怕看了無數次,還是令他眼前一亮。
肌膚如白瓷般細膩,烏色,如絲緞般光亮的長發自然傾瀉下來,披在肩上。
那雙如天空延展的雙瞳似寶石般奪目。
少女靠在沙發的一角,安靜看着電視中播放的新聞,五官精緻深邃,細眉粉唇無多餘妝容,淡雅的好像一朵盛放在江南憂郁的花。
偏偏眼角眉梢帶了秾豔,中和了素淨,是淡與豔之間雜糅的美。
這張臉和通身的氣質,是宋時與在燕京多年完全沒見過的,不像大院裡北方女孩飒爽,又不完全像見過的那些南方千金那樣溫婉或潑辣,反正是一眼萬年。
…
宋時與内心是何想法許初弦不知道。
她在發呆。
頻道上反複播放着無聊的新聞,由于初來乍到比較拘謹也不好意思換台,隻能無聊的盯着。
内心希望幾人看望完宋爺爺,自己趕緊回學校畫室完成她那副魂牽夢萦的畫。
無他,實在覺得有點尴尬。
畢竟她隻能算很遠的親戚,在宋家完全是外人的存在,如果不是媽媽和宋爺爺堅持讓她過來……
還好最後在她的堅持下,還是住了宿,隻是偶爾節假日去宋家住。
宋家叔叔阿姨對她很照顧,就是唯獨江晚有時候态度奇怪,特别是宋時與在的時候。
許初弦不傻,稍微想想就明白了,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她突然插進來肯定不合适,所以意識到後盡量和宋時與保持距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