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泊聿聽祖父說過,父親當年對這個判詞不屑一顧,留下一句他不信神佛。
後來遇見了母親,一語成谶。
當年不信神佛的人妄圖使用玄術給患上不治之症的妻子續命,隻可惜神佛不曾留下半分情面,饒是周家請遍了能人異士,終是藥石無醫,何其可悲。
也正是父親起了動用玄術的念頭,彼時的沈家把生辰八字相合的皎皎送到了周氏位于德國的莊園。
那是他和皎皎的初見。
祖父和父親對感情一事占有欲極深。
而有些骨子裡的東西,會通過血液傳遞下去。
祖父與父親是這樣,他亦如此。
庭院起風了,絲絲冷意浸入許初弦單薄的外套。
她縮了縮手,對一邊的周泊聿說:
“外面有點冷,我先回房間了。”
說罷,小跑着奔向主屋的方向。
周泊聿垂眸斂去眼中多餘的神色,低低“嗯”了一聲。
……
校園文化節後華峰高中生照常上着課。
坐在座位上的鐘沫茉心緒不甯,眼睛時不時撇向教室中那個唯一空了的位子,手總是按下圓珠筆尾,是心虛的表現。
剛想再看一眼,就被一道銳利的視線擋了回來。
是許初弦的同桌,方思恩。
她面色不善,銳利如箭簇的眼睛直直盯着鐘沫茉,素日裡表現得很平常的人現在壓迫感很強,仿佛下一秒就要沖上來揍人。
鐘沫茉悻悻收回視線,咬唇暗想:
許初弦已經兩天沒來上課了,不過就是上個台嘛,至于這麼嚴重……
她本身不是安分的性子,可也不希望事情鬧大了。
失去李汨這個金錢來源,她根本沒有任何資本抵抗外來的風險,更何況許初弦看着不像普通家庭出來的。
不知道表姐那邊是怎麼想的……隔着一個城市的距離,非要讓許初弦不好過,嚴格意義上來講,她們算一家人了吧。
鐘沫茉不懂這些有錢人的彎彎繞繞,在她看來有錢拿就好了。
下課鈴響,鐘沫茉偷偷從書包摸出手機,看見一條未讀消息。
【李:出去給我打個電話。】
鐘沫茉愣了愣,随後用餘光左右看了身邊幾眼,确認沒有人後把手機藏到袖子裡,出門直奔離教學樓很遠的那個廢棄雜物房。
鎖上門,鐘沫茉擦了把桌上的灰,坐下打電話。
“嘀”了幾聲對面就接了。
傲慢的女聲從電話那頭傳來:
“事情辦的怎麼樣了?”
赫然是李佩玲的聲音。
鐘沫茉内心不爽對方頤氣指使的語氣,但一想到報酬又立刻挂上笑臉。
“表姐,我做事你就放心吧,許初弦已經兩天沒來上課了,沒想到你說的居然是真的……這人精神上有毛病,我聽後台的人說啊,上台前那臉色白的喲,難看的很,後來演出完匆匆下去,到現在都不見人影。”
鐘沫茉略過許初弦在校園文化節出風頭這一點,盡心盡力的捧着這位心比天高的表姐。
她知道對方喜歡聽什麼,所以說的每一個點都經過了自己的潤色。
不出意外,鐘沫茉聽見李佩玲愉悅的笑聲。
電話另一邊。
李佩玲一手拿着女士香煙,一手懶散的拎着手機,隔壁房間是台球室,裡面偶爾傳來幾個二代叫嚣吹牛的聲音。
媽媽早就利用她的外籍身份替她申請了江城電影學院的入學名額,所以上學什麼的壓根沒必要,隻是挂個名罷了。
李佩玲憑借沈家千金的身份在江城二代圈混的如魚得水,除了那些個所謂的“精英”,纨绔子弟無一不和她玩得好。
這麼來看,她應該過得順風順水,但其實最近也不怎麼如意。
李佩玲眼中彌漫怨毒的神色。
自從自己父親在L城綁票勒索的事情傳出來後,沈家的那個老婆子隔三差五就找媽媽麻煩,順便一塊貶低她,說什麼……
還不如初弦聽話,美國來的叫花子。
好笑的很,明明當初是他們先不要的許初弦,到頭來卻怪媽媽和她敗壞了沈家的名聲。
還有那個突然出現在許初弦身邊的男人,不知道什麼來路!
江城有名望的世家千金之前都跟李佩玲有來往,最近莫名其妙全部斷了聯系,去找人問,隻得到這樣一個答案。
說是他們家不想得罪上頭的那個人,父母不讓她們跟她有來往。
哪個人?什麼人!
最近沈家手下幾個洗錢的公司被神秘人舉報關了門,導緻沈家爸爸焦頭爛額,連和媽媽的婚禮都耽擱了。
李佩玲将香煙狠狠摁進煙灰缸内,似是為了出氣般折成兩半,然後大叫一聲,朝地上一丢。
諸事不順,氣死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