憶起周泊聿作為“好心司機”的初登場,許初弦好笑的同時又隐隐有幾分疑惑,于是問道:
“為什麼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要說自己是司機?”
周泊聿發動車的動作遲緩了些,眼中多了複雜的情緒,回道:“可能沒反應過來吧。”
“……什麼?”
周泊聿背對着許初弦的眼眸蘊含黑色濃稠,淡淡道:“我忘了。”
許初弦一怔:“這樣啊……”
她不再問了,心中隐隐覺得對方似乎有點不悅,雖然沒明面表現出來,但就有這種感覺。
不知道為什麼,許初弦有點害怕這樣的周泊聿。
過了一會兒,前方沉穩的聲音傳來:
“以前看過燈會嗎?”
剛剛的事仿佛是個插曲,周泊聿又恢複了往日的溫和,充當着引領後輩的長者,寬和且可靠。
許初弦搖了搖頭,又想起對方看不見,說:“沒有,過年都是在家裡吃年夜飯和看春晚。”
周泊聿淺笑:“那今天可以去體驗一下,我也是第一次看燈會。”
許初弦好奇問道:“周先生…以前是怎麼過春節的?”
“怎麼過春節的……”周泊聿語氣低緩慢,似是在回憶什麼。
“以前母親身體康健的時候會熱鬧許多,過年會貼揮春,燒盆菜,一些小輩會上門逗利事,普通話就是讨紅包。”
“後來母親生病,這些就都沒有了。”
許初弦沉默,意識到自己提起了對方的傷心事,一時間不知怎麼開口。
周泊聿沒有任何其他感覺:“都過去了,其實過年如何主要是圖個氛圍,沒了人也就沒有過的必要了。”
“所以……”
他意有所指:“或許今年會有些不一樣。”
許初弦知道他在說自己,輕輕“嗯”了一聲,許是是心軟作祟,她安慰道:
“人生很長,過去的終究會過去,或許回想起曾經還會會心一笑。”
“周先生,還是要往前看。”
聽着少女安慰的話,周泊聿唇角上揚,眼中的晦暗愈來愈深。
真是……可愛啊。
皎皎。
……
重新來到東洲灣港口,與之前的模樣想比,有了很大改變。
除夕夜,燈會現場猶如一幅流光溢彩的畫卷,在夜色中緩緩展開。
五顔六色各種形狀的燈籠高高挂起,宛如夜空中的繁星點點,将整個燈會現場裝點得如夢如幻。每一盞燈籠都精心制作,圖案各異,有的描繪着傳統的神話故事,有的則是現代的創意圖案,散發着獨特的光芒。
空氣中彌漫着節日的喜慶與熱鬧,人們的歡聲笑語交織成一曲歡快的交響樂。
許初弦和周泊聿漫步在燈會的小徑上,路兩旁的樹木也被五彩斑斓的燈光裝飾得煥然一新,光影婆娑。
“周先生的媽媽是港城人?”
許初弦想起周泊聿口中母親那些明顯帶着港話口音的詞語,問道。
周泊聿颔首:“母親小的時候從内地搬來香港,在香港長大,嚴格來講是二代港城人。”
“後來在港大教書,認識了父親。”
後面他沒再繼續說。
“然後呢?”許初弦問。
周泊聿眸色冷然:“然後他們結婚了。”
許初弦懵了,就……這麼結束了。
總覺得有些奇怪。
“有沒有興趣去猜燈謎?”周泊聿錯開了這個話題,看着不遠處的小攤,詢問。
許初弦順着周泊聿的視線看去,發現攤前圍着一圈人,瞬時底氣不足:“可我沒猜過燈謎…會不會一個都猜不對。”
“不試試又怎麼知道不行呢?”周泊聿說道,頓了頓,看着許初弦:
“無論對與錯,參與其中也是不錯的體驗,更何況……”
他倏然笑了聲:“不是還有我嗎?”
許初弦好像被注入了一針強心劑,心裡湧起異樣的感覺,跟着周泊聿的腳步來到攤前。
攤位上白發蒼蒼的攤主正展示着自己的手工制品。
有像兔子的燈籠,還有一些其他顔色形态的紙燈,零零散散堆滿了獎品桌。
老人拿着畫筆眯眼笑:“如果有人能連續猜對八個燈謎,就可以拿走我現場手工繪制的紙燈。”
說着,他扶在桌案邊,幾下便勾勒出一副仕女圖的輪廓,動作行雲流水,顯然是個行家。
“不要想着現場拿手機查答案,這些燈謎可是我自己編的。”他瞥了眼幾個偷偷拿手機查答案的人,老神在道。
一個人被抓到現行,惱羞成怒:“不就一個破燈嘛,神氣什麼?!你這種燈我上小商品批發市場買買就是一大堆!”
老人聽後沒有生氣,隻是歎了口氣:“年輕人,我又沒有逼你猜我的燈謎,何必這麼生氣,動怒傷身…可别訛上我哎,我這裡可是有監控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