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弦頃刻間失了神。
“你是……”應洵沒有傻到看不出兩人間的暗潮湧動,有些不甘心的問。
直勾勾回盯的少女被這道聲音打斷了思緒,窘迫的低下頭,努力控制直沖腦門的溫度。
她居然就這樣盯着看了好久!
要死要死要死要死……
對于這個莫名插入其中的不速之客,周泊聿并未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他幾近睥睨的垂眸撇了眼這個年輕氣盛的男孩,眸中毫無溫色,如同冰層之下的深淵,凍得應洵不自覺後退了半步。
楚河漢界已分。
除去容貌眼神氣質,光憑男人一九零寬闊健朗的身形就把堪堪達到一米八的應洵秒的連渣都不剩。
在意識到自己氣勢上已然輸了的應洵面色難堪,硬是僵在了這裡。
正所謂沒有比較就沒有傷害,一比較就全是傷害,應洵現在傷的很深。
“久别重逢,難免激動了些,小同學應該不會介意我與初弦單獨叙下舊吧。”
周泊聿深邃完美的面孔浮現公式化的笑容,似霧霭,似煙塵,淡然漫不經心的拂過那枚已經有了裂痕的脆弱心髒。
應洵瞳孔猛縮,轉而看向一旁的許初弦,在發現對方毫無察覺這其中的劍拔弩張後,卸了力。
究竟是毫無察覺,還是刻意無視……
應洵不太想深究,因為最後的答案必然會令他難過。
他忍了忍,對許初弦說:“我在那個科技展覽會那等你。”
他在說“等”這個字時刻意加重了聲音,許是警告,又或許是維系着自己最後的尊嚴。
周泊聿漫不經心的微挑了下眉,沒把應洵的小動作看在眼裡。
不過無用的把戲罷了。
等到應洵離開,許初弦方才把頭擡起來,内心如一團亂麻:
“周先生……沒想到會在這裡碰見你。”
周泊聿:“是很巧。”
他略側過臉,海風吹亂了耳邊的碎發,使本來一絲不苟的發型平添了幾分潇灑自如。
周泊聿和許初弦外形過于出衆,走在街上引得路過的人頻繁回頭。
許初弦跟着他的腳步來到一處僻靜處,這裡是個碼頭,海水發散的鹹味混合着空氣中彌漫的食物香氣,融合成一股溫馨的滋味來。
“我最近工作上有些事情。”
周泊聿突然出聲。
許初弦懵了一瞬,下意識問:“是上次樂園的事嗎?”
“不是,是另外的事情。”周泊聿搖了搖頭。
許初弦歪頭,蓦地說:“看來周先生比我想象的還要神秘。”
周泊聿腳步一頓,有些意外少女說的話,兩人之間存在的某種隔閡有了沖破的迹象。
很明顯,許初弦在試探。
說的輕松,殊不知手心已經分泌出細細的汗水,緊張與仿徨交織,一次的主動就用完了她所有勇氣。
周泊聿眼眸微動,從喉嚨深處溢出一聲低笑:
“若是你問,我可以不用這麼神秘。”
他停在了這個位置,與矮了大半個頭的少女對視,侵略性的目光毫無保留的掃過其細膩溫軟的肌膚,最後停留在紅潤的唇上。
在許初弦的視角中,高大的男人像巨大的網包裹住了她,鼻間盡是舒緩好聞的氣息。
太近了,許初弦想後退,卻發現後面是一面阻擋的牆壁。
她身體輕微顫抖,畏懼的同時眷戀感油然而生,仿佛乳燕歸巢,覺得溫暖又富有安全感。
身體的反應告訴她要貼近這個人,可心中殘餘的理智拼命搖晃着紅旗,瘋狂警告着讓她遠離。
許初弦眼神遊移不定,沒了剛剛試探的悠然自在,瞬間毫無任何抵抗的動作,隻一人尴尬站着。
是問還是不問,這真是個問題。
問了的話,就等于她真的要和周泊聿深交,當一個人進入另一個人的領域,那麼一切将變得不可控,更何況這“另一個人”比她要厲害不止一星半點。
許初弦不擅長說謊,更不擅長演戲,周泊聿一眼就看出她内心的掙紮,索性移開了些許距離,收斂壓勢。
“不用緊張,我隻是想告訴你……”
他眉眼多了幾分柔軟缱绻,似融化了冰川的外殼:“你想要知道什麼,我都會回答。”
這話一出,徹底沒了任何社交距離。
所有的拉扯都顯得毫無意義。
許初弦沉默,又想起來方思恩那句話。
還真被她說對了,她,許初弦,是貨真價實的榆木腦袋。
她内心複雜到了極緻,僵硬又艱難的開口:“周先生,你是個好人。”
“就是我現在有點不想呆在這裡了,我們可以回到剛剛的地方嗎?”
“當然可以。”周泊聿斂去神色,剛剛的失态宛若昙花一現。
他越是氣定神閑,許初弦就越緊張。
等到了地方,她瞥見了不遠處的科技展覽會,人不是很多了,遙遙望去還能看見搖晃着紅色紙條的應栀在朝她招手。
以及一旁深深看着自己的應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