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初弦被方思恩盯着有點疑惑,眨了眨眼睛,問道:“我臉上……有什麼髒東西嗎?”
方思恩又看了會兒,良久長歎一口氣,感歎:“有的時候真的很好奇你是怎麼長到這麼大的……”
不善言辭交際,卻習慣性的把接近的人當做好人相信,毫不設防。
估計被人賣了還要替人家數錢。
許初弦彎了彎眼眸,嗦了口奶茶說道:“我是真的不喜歡出去跟别人社交什麼的,媽媽總說我這樣不行,可我就是不喜歡……”
說到這裡,她垂下眼睫。
稍後又擡眼,眸中盡是暢想:“我準備以後找一份能夠在家裡辦公的工作,寫小說或者當個畫家,這家門我是一天都不想出!”
許初弦是個不折不扣的宅女,各種遊戲手到擒來,更是個老二次元,家裡堆滿了各種谷子。
方思恩沉默。
方思恩表示尊重祝福。
她是真的理解不了宅女的思維,如果讓她一個星期都呆在家裡,“屍斑”都長出來了。
“你媽媽估計不太同意吧。”
方思恩蓦地開口。
她不止一次看到那位穿着品味不俗的許女士進出校園,每當看到不說話怯懦的女兒……滿是失望。
許初弦眼中沒了笑意,想起媽媽對比其他自信聰明的孩子時眼中的豔羨,也想起媽媽因為外公的去世,爸爸的背叛,不得已撐起搖搖欲墜的公司,忙的連飯都吃不下。
“也是,我不該這麼自私的……”許初弦低聲道,随後又撐起笑臉:
“是不是到時間了,我們該去學校了。”
華峰高中是海城郊區的一所私立學校,師資力量尚可,管理很嚴格,要求所有學生住宿,且每周隻有星期天下午有四個小時的自由活動時間,其餘時間都在學校渡過。
但許初弦是特殊的,她是班上唯一一個走讀生,除了有她自身的原因,還是許女士的要求。
在許初弦模糊的記憶中,自己似乎在高二時病了一段時間,然後從江城輾轉到了海城,轉至華峰高中,而前一所高中……
許初弦想不起來了。
起初她也很詫異失憶這種小說裡才會出現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她身上,不過在發現除了有些事記不起來之外沒有影響到她現實的生活後……就心大的随他去了。
生活縫縫補補,隻要不漏風,就還能過。
許初弦一向随遇而安,隻要不讓她感到過分難受,她都不會鑽牛角尖。
晚自習是十點半下課,聽完班主任每天晚上必說的心靈雞湯,許初弦把作業交給小組組長,開始收拾書本,在整理出晚上回去需要溫習的内容後,安靜的從後門離開,與那些前往宿舍的人分流。
站在晚上十點半的馬路口,冷風瑟瑟,撥亂了許初弦的發絲,掃過臉頰癢癢的。
許初弦抱着帆布袋,不自覺的把頭往圍巾裡埋了埋,棉質的校服外套有些不敵寒風,讓她直打顫。
今天有點異常。
往常這個點王叔早早就把車停在路口等待,但現在整個空蕩的街道上沒有一輛車的影子。
等了十分鐘,不遠處學校的喧鬧聲逐漸消失,突如其來的安靜讓許初弦心底愈發不安。
再次拿起手機,發出的消息仍然顯示未讀。
許初弦歎了口氣,打開打車軟件,試圖打個出租車。
然而又過了五分鐘,一無所獲。
想想也是,華峰高中地處海城郊區的邊緣地帶,本來就偏僻,再加上現在還這麼晚了……
不過,她不會今天……要露宿街頭了吧?
許初弦盯着手機屏幕發呆,點開通訊錄最上方“媽媽”的号碼,指尖停滞在上方。
腦中屢屢閃過媽媽疲憊的神情,猶豫了一會兒,她關掉通訊,抱着腿在路邊蹲了下來。
來這裡這麼久了,居然忘記加李阿姨她們的聯系方式,列表裡除了王叔和方思恩就隻有媽媽。
不得不說,她心是真大。
這下該怎麼辦……
天空飄下來點小雪,寒意爬上褲腳,許初弦突然覺得有些委屈,沒由來的有點想哭。
她想,她一定是擔心姥姥早上起來看不到她會難過,不過姥姥生病,已經有的時候記不起她來了……
說起來,失憶會不會是因為她也得了外婆的病,媽媽不忍心告訴她。
她真是太慘了……
許初弦天馬行空的想,藍色的眼睛蒙上了一層霧霭,整張臉宛若一尊沒有生氣的木偶娃娃。
不知過了多久。
腳邊昏黃的燈光被一個高大的身影遮蓋,許初弦感覺到臉上飛舞的雪點似乎小了些,愣了愣,眼神慢慢聚焦。
掠過黑色的風衣,撐着傘的骨節分明的手……
待看清這人的模樣後,許初弦完全怔住。
相師常言,骨相美比皮相美難得,而骨相與皮相兼備的相貌更是萬裡挑一。
男人明顯屬于後者,每一寸五官仿佛造物者精心雕琢,皮肉骨相得天獨厚,身長玉立,尤其一身風儀讓人難以移開目光。
隻是那雙深邃幽沉的眼中透着許初弦無法讀懂的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