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雲松應了一聲,聽聲音好像快睡着了,顧昭蕙以為自己睡不着,誰想一會就睡過去了。
半夜顧昭蕙是被燙醒,炕有點漏風,醒來後她還嗆着了,身下的炕有點太熱了。
旁邊齊雲松沒在,聽見外邊有點動靜,她将軍大衣往外拽了拽,腦袋吸了幾口涼氣,過一會齊雲松進屋,看她醒了小聲說“熱了吧。我剛填兩把柴,這天太冷了,一會就好了。”
顧昭蕙也沒說啥話,把兩個胳膊從大衣裡邊拿出來,涼快一下。
旁邊的人一會就睡着了,這人睡覺還挺老實,一隻手枕着胳膊,大衣蓋着往下,他腿長身子有點斜,不過還是不夠長,腿是蜷着的,感覺有點不舒服。忍不住笑了一下,她記得前些日子去香山看紅葉,路上大家唠嗑,說起齊雲松當兵的事,他當兵挺早的,好像十四歲就進部隊了,他跟蔣永興一起去後方的時候走散了,他自己找到部隊,就要跟着打小鬼子,當時的連長看着他臉嫩,懷疑他歲數小,不過他個子高,有一米七七,就說自己已經十七了。連長才收。
齊雲松腦瓜靈活,打仗的時候特别會掌握時機,還勇猛,敢沖,立了幾次功,還升了排長,結果趕上長個,他個子竄的快,晚上腿又是抽筋又是疼的。營養跟不上,人就跟個杆子似的,平常都忍着,有一天沒忍住,半夜疼的叫喚,連長還以為他得啥不治之症似的,結果軍醫一看,說是長身體呢,那時候才知道他剛過十五歲。
本來這也沒什麼都是個成熟的戰士了,繼續幹呗,哪想到他不知道是不是基因突變,一年半就長了二十厘米,個子都快到一米九了,往隊伍裡一站,就跟個靶子似的,給他連長愁壞了。最後還是後方需要人,他才把人給調過去。
從那以後他就參與隐秘戰線上的工作了。
要不是田靜蘭跟她說,顧昭蕙絕對不會想到齊雲松那麼早就是個戰士了。不管是那個靈魂對于戰争的印象都是遙遠的,但是聽着父母講述那個時期的事情,似乎離得又挺近,想想也才過去幾年,甚至現在他們身邊就有很多敵人。
以前似乎沒有辦法參與,現在她就想利用自己的能力,做自己能做的事情。
“想什麼呢?”早上起來,齊雲松就看到顧昭蕙整個人縮在軍大衣裡,睜着眼睛發呆,屋子裡其他人還在睡着,外邊天蒙蒙亮了,應該是晴天了。
“想這個案子。”昨晚後半夜又睡了一會,剛才醒過來,突然就想到這個案子。
齊雲松側過身,用胳膊枕着腦袋,“都想到了什麼,說說。”他說話聲不大。
顧昭蕙想了想說道,“我初步觀察死者死因應該是凍死的,按照這兩天降溫的情況看,死者最有可能是前天半夜被凍死的,那天晚上溫度降到零下二十度。”
齊雲松點點頭,這個溫度他記得,半夜的時候他起來填爐子。
“看她的情況,應該是經過一段時間才死去的,人被凍死需要經曆幾個階段,看她情況,後期應該産生一些幻覺,所以衣物是她自己脫掉的。屍體身上有些鞭打痕迹還有約束傷。在凍死前,死者曾經被人捆綁鞭打過,所以我懷疑死者身份有問題。”顧昭蕙說道這裡皺了皺眉頭。
“傷害她的或許是她家人,丈夫?”齊雲松猜測道,最近一段時間顧昭蕙跟着婦聯街道下去宣傳婦女兒童保護的事情,他是知道的,所以一下子想到這裡。
顧昭蕙想了想又搖了搖頭“我覺着還有些問題,如果傷害死者的是他的親人,那麼他為什麼抛屍在山裡?很顯然他們隻是将人往哪裡一扔。就不管了。這不對。”
齊雲松想了一下,“你說得對,咱們假如她是凍死的,那麼或許是個意外,或者過世殺人。不管怎麼樣,如果是熟人就會将屍體埋藏的更深。藏起來。而不是像這樣直接扔掉。這樣看來,更像是抛掉一個包袱,這麼看來死者與加害者不認識。”
顧昭蕙一下子坐起身,“她是被拐賣來的。或者被綁架來的。”
齊雲松拉了她大衣一下“快躺下來,冷。”
顧昭蕙一邊想着事,一邊躺下“如果是這樣的話,案子有點不好查,死者的身份,兇手的身份,毫無關系。”
齊雲松想了想,“做了總會有痕迹。這麼一個大活人,總不會是從天上掉下來的。”
又躺了一會,看手表已經六點了,顧昭蕙就起了,鍋裡有現成的熱水,洗了把臉,也沒帶什麼洗漱用具,倒是齊雲松随身挎包裡帶了一條毛巾,遞給她“湊合用一下吧。”
顧昭蕙笑了笑,“這就挺好了,還是你有經驗,下次我也得注意一下,估計以後這樣的事,不會少。”
齊雲松直接就着顧昭蕙的洗臉水投了投毛巾,擦了起來,他習慣将臉擦的紅紅的,似乎這樣人也跟着精神了。“這樣的案子,下邊的派出所也是不敢破的,所以一層層的往上報,他們也怕自己破不了再耽擱事。”
顧昭蕙,四處看看,發現牆邊有個碗櫃,櫃子裡有碗筷,還有一小袋東西,她打開一看是苞米面,“哎,這邊竟然還有點糧食。”
“這樣的屋子,都是給那些走長途車的人臨時歇腳的,往西走沒多遠就是國道,這邊離京城說近不近說遠不遠,有的大半夜到了,進不了城,就在這裡歇一晚,糧食誰要是用了,就給補上,有點類似森林小屋,東北森林裡,冬天的時候雪大,守林人就蓋了許多這樣的木屋,裡邊放些糧食啥的,進山的獵人如果迷路了,或是被雪困住了,就可以在屋子裡修整,吃的用的,過後還回來。基本都很自覺。算是一條生路。”
齊雲松将那小袋苞米面拿出來,掂了掂,“有大半斤呢,沒想到這幫大車司機也挺有意思的。”
顧昭蕙看了看上邊的碗筷,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