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早上顧昭蕙将補好的褲子交給齊雲松，齊雲松看了看笑了然後去隊長辦公室換上，出來美滋滋的，左看看右看看的，“哎，我還是頭一次穿合身的衣服。”

顧昭蕙瞥了一眼也挺滿意的，她早就看他吊着個褲腳子不順眼了。昨個晚上她直接将齊雲松的褲子改了一下，這人個子太高，腿還長，上衣還湊合，褲子就短一截，按照他尺寸還肥大，褲腰那裡肥出一大塊。顧昭蕙把褲腰褲腿稍微拆下一塊，然後縫在褲腳子上，她針線細膩，縫完之後幾乎看不出來什麼。

齊雲松笑嘻嘻的湊上來，“商量個事？”

顧昭蕙看向他。

“幫我再弄兩條褲子呗。我請你吃飯，一周。”齊雲松屬于一人吃飽全家不餓那種人，他父母早先都在戰場上犧牲了，家裡就他一個人，日子過得簡單，身上衣服除了單位發的衣服，就沒别的了，所以就沒一條合适的褲子，他會的最多的就是吧褲腳子放開，實在難看。

顧昭蕙點點頭，“行啊，你拿來吧。吃飯就算了。”多大點事。

“不能算，應該的。”心想着這手藝好啊，以後少不得麻煩她。

等範偉強上班他們才知道昨天陳莊已經被三處帶走了，一晚上已經足夠讓陳莊開口了。

這個陳莊也不是什麼硬骨頭，隻是想着抗一抗興許能蒙混過關，等知道了自己行為造成的結果，他也不敢扛着了，什麼都說了，就想着戴罪立功。

陳莊果然不是真正的陳莊，是他冒名頂替的，他自己的名字叫陳輝，這個名字還是很容易被查到的，顧昭蕙一聽腦海中就自動浮現他的資料。

原太原統子的辦公室主任，本來潛伏這種事情也輪不到他，誰讓負責這件事的上司被炸彈炸飛了，他就被派到京城，他也怕自己的名字被人懷疑，就借着一個堂兄的名字，那位堂兄在小日子轟炸的時候死了，也是巧合到了京城正趕上他們一批物資出現問題，他負責尋找，他找到之後，發現這件事情隻有他一個人知道了，他就把東西給藏了起來。

四九年後，他跟上邊也沒了聯系，他就安生過日子，娶了老婆沒兩年因病去世了，當時手上緊，就賣了一次木倉，之後就想着賣木倉掙點錢，順便給公安整點麻煩。他一共賣了五次木倉一百發子彈。他膽子不大，槍賣給以前認識的人，至于那個人将木倉賣給誰了他就不知道。

市場上賣席子的人，也是個聯絡人，他給的席子裡裝了兩根小黃魚，是定金，等收到木倉還能得到三根。

“這可真是暴利，怪不得他沒勁住誘惑。”齊雲松看着口供說道。

“就算他今天不因為賣木倉被捕，以後還會因為别的，原本他與上邊失聯，隻要老老實實過日子，或許-”顧昭蕙住了嘴，這時候政策還是很嚴厲的，“竟然聯系上了，将來肯定要犯事的。”有時候不是你不想做就能不做的，事情會逼着你做。

“行了這個案子就到這了，咱們今天趁熱打鐵看看最後這一家。不過我覺着這家總不會有問題了吧。”齊雲松說道。

顧昭蕙覺着按照概率這裡應該也沒有問題，不過既然都已經找出來了，就去看看。

來到那處院子，院子緊鎖着，這位置也是靠着巷子邊上，院子不小，直通前後胡同有四十多米進深，看倒座房，有七間，雖然一直沒住人看着倒是挺規整。

“我去居委會要一下鑰匙。”齊雲松對顧昭蕙說着，今天就他們兩個過來，組裡其他人都在寫報告，關于昨天的行動。

顧昭蕙點點頭，她自己先圍着院子轉悠一下看看環境，這院子在胡同西口，挨着西邊巷子，正是胡同和巷子交接的地方，有好幾條道路進出，院子東邊是個大雜院，但是他家院門開在西邊，平常要是進出與那邊鄰居幾乎碰不到。

顧昭蕙總覺着這地方有點太便利了，她站在西邊巷子口，腦海中調動地圖，這往南沒多遠拐角就到大街上，往西一直走出了胡同，再拐一條胡同，然後走巷子往西北，她倒吸了口氣，那邊是蘆葦地，這一路上有十幾戶四合院，可是除去兩家大四合院院門的位置完全可以多比起來。

她霍地轉頭，看向院子，來到大門前，看了看鎖，沒有鏽住，看痕迹近期有打開的痕迹。

不過不是很頻繁，顧昭蕙順着巷子往後邊走，一直走到後邊胡同，并不是直通的胡同，是個半截子胡同，有兩個大門，看着院子都不大，應該是獨門獨院的，再看向前邊四合院，在西北角有個小角門，那門上沒有鎖。

顧昭蕙深吸了口氣，心理砰砰砰的跳着，用手下意識的捂着心口下邊，感覺堅硬的觸感。她推門而入。院門沒有關，一推就開。

這是個随牆門，進去後就是後罩房，旁邊有一間屋子，開着西窗還有一個小門，她一進去，西屋就有個蒼老的聲音說，“誰呀？”

顧昭蕙看過去，一個老頭推開門走出來，顧昭蕙看他頭發花白，人稍微有點佝偻，不過個子挺高的，如果挺起身能有一米八，看着他的臉，顧昭蕙有那麼一點違和，“大爺，我是咱們這片區派出所的。”說着拿出了證件，打開讓對方看一眼，今天她穿的一身便服，不過剛才心中念頭一閃，将自己身份亮了出來。

她仔細觀察着，那人看着證件的那一刻眼神閃過一絲不自然，但是很快調整過來，“同志你有什麼事情嗎？”

顧昭蕙看着他笑着說“哦，是這樣的我是新來的，我們領導讓我熟悉一下咱們這片，以後好開展工作，我記得這家姓張。”顧昭蕙從斜挎包裡拿出筆記本翻看一下，“大爺您戶籍不在這邊吧？”

那老頭笑呵呵的說，“我的戶籍不在這邊，我家裡是海城那邊的，我兒子在這邊，家裡就剩我一個了，我就跟過來了，不過他家裡地方小，我就找了這個活，幫人看房子，雖然沒有工錢拿，這不是還能白住嗎。”

顧昭蕙點點頭“是這樣啊。”她那筆在筆記本上寫了點什麼，然後合上本子，往院裡看看，“大爺我能看看院子嗎？”

那老頭看着顧昭蕙點頭說“可以随便看。”

顧昭蕙往裡走，這邊是後罩房，除去大門一間，還有七間，東邊有一夾道通向前院，顧昭蕙看了看夾道大門是虛掩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