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翠絲輕輕走上前,順勢将青憐摟入懷中,讓她的頭擱在自己肩膀上,昏昏沉沉,微微搖擺。
“青青,你以為,我先前與你交歡之時,未留下何暗手麼?”
他雖與绯月性格不同,可想要占有青憐的心,卻是同一顆,绯月想做的事,也是他碧翠絲想做的。
因此,碧翠絲便在青憐身上設下後手,為的便是在青憐掙紮之時,将她帶走,永遠鎖在自己的身邊。
“你……”
青憐暈暈乎乎,心中恨意無邊,卻終究失去了意識,如一個大型玩偶般,被碧翠絲擺弄。
“呵。”碧翠絲沙啞地笑了笑,親昵地捋了捋青憐的墨發。
他看着與那邪魔鬥得混天暗地的绯月,冷笑一聲,在绯月未注意之時,直接使出一招,偷襲而去。
绯月勇猛的身姿,立刻踉跄了一瞬間,而後,身後的邪魔幹枯的爪子,便掏走了绯月的心。
他面色慘白得可怕,渾身靈氣紊亂,陷入了可悲的被動之中。
“碧翠絲……”绯月恨得牙癢癢,他自知自己活不了多久了。
被邪魔吞噬的前夕,他忽的轉過頭,想再看一眼青憐嬌美的容顔,可是,這最後的願望,卻沒有被滿足。
碧翠絲狡猾地吻着青憐的唇,而後,便大笑一聲,帶着失去意識的青憐,揚長而去。
徒留可憐的绯月,遙遙望着青憐不斷遠去、翩飛的衣襟,苦笑一聲,陷入了永久的沉寂之中。
青憐……
绯月在心中絕望地呼喚着青憐的名字,他這時候最恨的,不是罪魁禍首碧翠絲,而是他自己。
他恨他,未能在以前的日子,多看青憐幾眼,好讓他,将她嬌美的容顔,永遠留在記憶之中。
最後意識存在間,绯月突然想到,若是青憐知曉,他也和那墨炎一樣,為了他而死,不知,她可有幾分,對他心軟呢?
绯月唇角終于勾起了一個期待的笑,單純又美好,像是陷入了美夢之中。
可惜的是,他再也看不見了。
砰的一聲——
邪魔愣在了原地,它歪着腦袋,似乎不知為何,到了眼前的獵物,突然便自爆,連一絲零散的血肉,都不給它留下。
不知過了多久,碧茶姗姗來遲,她終于鼓起勇氣,獨自一人來面對這個邪魔。
先前,長老說過,她碧茶有粉仙始祖的血脈,若是有機會,她興許可以喚醒它。
為了不讓這邪魔将雲仙庭院覆滅,碧茶決定犧牲自己的生命。
那邪魔見又有活人出現在它眼前,頓時欣喜萬分,朝着碧茶爬行而來。
碧茶周身靈光湧動,突然大喝一聲:“粉仙老祖宗饒命,我乃碧茶,是你的第二十三代直系血脈。”
說罷,她拿起匕首,割了自己的脈,無盡鮮血噴湧,飛濺到那邪魔身上。
那興奮不已、僅憑借本能行事的邪魔,突然就愣在了原地,眼中恢複些許清明。
“你是……我的後代……”它聲音粗粝道。
……
啪——
青憐狠狠打了碧翠絲的臉,一巴掌将他打偏了頭,白皙的俏臉上,驟然生出紅豔豔的掌痕。
“碧翠絲,你為何要這般做?”她憤恨道。
自從她昏迷過後,已經過了三天,绯月孤身一人鬥邪魔,一直未出現,青憐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绯月怕是,黃花菜都涼了。
“這是他的願望。”碧翠絲聲音冷漠,擦去自己唇角溢出的血,青憐這一巴掌,打得不可謂不狠。
她心中,當真對自己沒有一點在乎。
雖然早就已經知道了這個事情,可碧翠絲心中,依舊煩悶不已,一股攀升的絕望,将他一顆心緊緊纏繞着,他差點失去呼吸。
“他的,願望?”青憐苦笑一聲,緊緊咬牙,将唇角都咬出了血。
她不需要,不需要绯月廉價的犧牲來救她的命,她青憐,何德何能,能讓其他修者,接二連三地付出自己的性命呢?
她不想欠别人,也不想别人欠她,不想沾染與他人的因果。
這,有錯嗎?
如若說墨炎的犧牲,是為還她最開始救她一命的因果,那绯月的犧牲,又算什麼?
青憐垂首,輕輕歎了一口氣,她欠的,已經不夠還了。
陽神殿。
陽神于伏案之上,骨節分明的手指,輕輕叩擊着古老的檀香案,發出有規律的敲擊聲,和他平靜的心跳,交相呼應。
忽的,面無表情的陽神,突然便笑了,笑得奇異,笑得莫名。
有奇怪的話,自他唇中喃喃而出:“當債永遠也還不完的時候,便是以身為抵押之時。”
話落,他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