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亓萱勸住了聿麟想留宿華陽殿的想法。而亓宴那邊也知道了亓萱被人下毒,嚷嚷着要來華陽殿位當差好守着亓萱,亓萱無奈隻能讓他白天過來。
“讓殿下久等。”
亓萱送走聿麟後來到隔闆間,聿景珩已經坐在圓椅上看她平日裡讀的書經。
“是等很久了,三姐還真是寶貝你。”
亓萱輕笑一聲,然後命柳慧拿出福菊祿秀屏風,又拉下月紗,末了再吩咐門口侍女緊閉宮門,沒有她的口谕不見外人。
聿景珩被她逗笑了,打趣說是不是自己見不得人,亓萱輕輕瞪了他一眼然後兩人圍着裡桌坐下。
“肖默來過了。”
“是。”
“問了些什麼?”
“殿下聽到了多少?”
“他走後我才來的,”聿景珩像是想到什麼笑了起來:“我倒是很好奇你們究竟聊了些什麼給他吓成那樣。”
亓萱直搖頭說沒有,聿景珩一看就明了又該是自己這個三姐了。
亓萱坐定,把下午的事一一說給聿景珩聽,再是奇怪難道肖默就沒再去找聿景珩?
“他自是不敢現在來找我,再說了,就算來了隼武也會說我不見客,肖默那膽子是朝裡出了名的小,定是不敢再闖。”然後雙目直視亓萱:“倒是你,難道亓姑娘就一點不擔心那個廚子的事被查出來?”
“廚子的事情不難辦,就說他告了假回家照看生病老母,久了也不會有人過問。”
聿景珩來了興緻:“想不到亓姑娘也是個狠心的主,我更好奇太後這些年到底教了你些什麼?”
亓萱微微晃神,想到聿景珩這是又再問及平衡國運的事隻得苦笑:“殿下莫要為難我,昨夜之事就是我不出手,也會有人了結了他……”算了,亓萱心裡歎氣,就算現在不告訴他,将來也是要說的,隻是時間長短問題,何況他母後恐怕也要開始學這些事了。
“殿下,朝堂有朝堂的運勢,後宮有後宮的運勢,此二者皆需保持平衡,才不會有一運消極而偷國運的事情發生。”
聿景珩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但終究還是沒打斷亓萱。
“殿下不要不信,我昨夜所說也和此相關。”
“你是說母後?”
“是。大興後位空懸多年,前朝後宮竟無一人上奏立新後,難道殿下就不奇怪嗎?”
“前幾年是有大臣上書父皇立後但都被駁回,這幾年确實少了。”
“不是少了,而是運平了。”
聽到這聿裘侯又笑了:“亓姑娘,你不會真以為大興風調雨順這麼些年都是你口中所謂的國運太平所緻?那太傅教的那些治國之政對你而言又算是什麼?朝廷天天議的又是些什麼?還有昨天你說的那什麼‘官山海’呢?又算是什麼?”
“殿下可以不信,但不能不敬啊。”
“呵,”聿景珩這次真的被氣笑了,“吾還以為終于找到了一個志同道合的人,現在想來真是愚蠢。”
亓萱看着聿景珩這個模樣,又想起七年前的自己。那年她對這些也是不屑至極,結果換來的是亓家禍端。等她真正跟着太後開始學打理後宮才發現,她已經不能不信了。她質疑過、逃離過,換來的是一次又一次意外,她隻有亓宴了,不能再有意外。
“……”亓萱一時啞然。“殿下以為呢?”
但是這次呢?或許這次真的可以……
“亓姑娘,吾能理解你所說的運勢,但是吾從來不相信命由天定的道理。”
相信一次聿景珩。
“肖默這兩天不會再來擾你,你且好生休息,大理寺那邊吾自會交代,告辭。”
聿景珩從窗口翻身而出,晚風徐涼,驚起層層疊繞的月紗。
“柳慧。”
柳慧應聲而來。
“秀菊找到了嗎?”
“回小姐,果然如小姐預料,秀菊是去把觀音座歸複原位了。”
“那藥也是從觀音座下拿的?”
“觀音座下的藥确實少了,但是馬錢一味并無缺少,缺的是蒙芹。”
“蒙芹?”
“是。蒙芹一味可入水入香,攝入不多隻會有心跳加快、思緒活躍效果,故宮中提神湯藥會有微量添加;但若是攝入足量,則與普通情藥相似,故屬宮中禁藥。”
“那日德妃無意發現了觀音座,太後就派人緊盯,沒想到就這樣還出了事……”亓萱手指微微攥緊,似是自嘲道:“太後前些日子剛和我說後宮運勢不平,這還叫我怎能不信?”
“小姐您可不能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