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畫原…”
“啊?”明绮冉早已把他拉進了記憶宮殿中最不重要的一格,努力想了想,恍然道,“那是浮雕吧?不一樣啊這根本就。”
“我不管什麼雕,”喻禮雙手覆上她握着木雕的小手,像一隻搖着尾巴眼巴巴地讨好主人的小狗,但語氣确實不容拒絕,“你隻許喜歡我這個。”
最後一顆煙花放完,天空寂靜下來,殘留的淡淡煙霧還未完全消散。
明绮冉臉上笑意也久久不能收斂。
兩人慢慢向停車場方向走着。
“過年就見不能天天見面了。”喻禮嗓音裡的失落顯而易見。
明绮冉撓了撓他的手心,“我覺得我們應該還是有一些距離感比較好。”
“為什麼?!”喻禮快走兩步停在她面前,一把拉起她的另一隻手,緊緊握在手心,不贊同地擡高了音量控訴,“現在的見面頻率我都覺得還不夠,而且,情侶不就應該天天待在一起嗎?”
“那你喜歡我什麼?”明绮冉沉默了會兒,低頭看着兩人交握的手,輕聲問道。
“喜歡…”,喻禮把她的手塞進他的口袋,神色認真地想了想,鄭重地說,“喜歡你的全部。第一眼見到你我其實沒有太多特别的感覺,但你和我說話,我突然變得開始有些奇怪。後來……”
他開始拖長音調,陰陽怪氣,“後來你的小海哥出現,我才突然明白我的心意。”
明绮冉擡眼直勾勾地盯着他,毫不留情地打斷:“所以你喜歡我什麼?”
喻禮目光飄遠,邊回憶邊慢慢說:“喜歡你做事認真的态度,天馬行空的想法,不受拘束做自己的性格,絞盡腦汁想着問題解決方法時閃閃發光的魅力,緊急情況下的遊刃有餘,面對朋友的寬容和默默關心……”
“當然,”喻禮補充,“我并不否認你的相貌對我的吸引力。”
“哦。”明绮冉垂下眼睫,幹巴巴地小聲回了一句,拉着喻禮的手加快了腳步。
“為什麼突然問這些?”
“如果…”明绮冉沒有回答他的問題,提出一個假設詞,但話到嘴邊又覺得惹人厭煩,把未說出口的話咽回肚子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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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完年後的日子過得飛快,馬上就到了開學的日子。
陳畫原也在這個學期轉回了黎川學習基礎課程。
不知道他從哪裡搞來了課表,明绮冉下課了就看到他站在門口等她。
哦,還不确定是不是等她。
但搜尋到她的身影後,陳畫原熾熱的眼神就一路追随她,擡步逆着人流走到她面前,揚起熟悉的微笑,操着熟悉的語氣:“又見面了學姐!”
“有事嗎?”明绮冉也回給他一個面具之上的笑容,保持着不鹹不淡的社交距離。
“學姐,中午可以和你一起吃飯嗎?”
看到明绮冉微微皺眉,他擡了下手中的本子,補充:“有一些專業上的問題想請教你。”
“好。”雖然覺得這隻是借口,但無心和他糾纏,不如遂了他的意。
明绮冉答應下來,腦海裡卻突然浮現出喻禮誇她的那句話——面對朋友寬容和默默關心。
陳畫原喜怒都寫在臉上,得到想要的回答後,肉眼可見地開心了起來。
但明绮冉隻覺得他表演痕迹過重,雖無所謂,也還是默默拉開了距離。
一頓飯都是陳畫原一個人的獨角戲,明绮冉隻是偶爾附和幾句,他所說的專業問題也沒問幾個,還都是一些淺顯的理論知識。
搭配着這樣無趣的下飯菜,着實有些食之無味。
陳畫原見她興緻不高,不動聲色地轉移話題:“寒假有和家人一起出去玩嗎?”
又精準地踩到她的雷點。
明绮冉面無表情,裝模作樣的假笑也懶得做了,就事論事地回答:“有。”
“可以說說嗎?想做個參考。”
“去了趟靈濟寺。”明绮冉嗓音淡淡,“沒什麼好說的。”
陳畫原罕見地沉默了下來。看她面上絲毫不露其他情緒的平靜神色,好像看到了以前的自己,一個對親情還有期待的自己。
但現在他已經在心髒外圍築起堅不可摧的銅牆鐵壁,人際交往隻看利益,不談感情,不讓等不來的期待侵蝕他一分一毫。
有意開導明绮冉,陳畫原旁敲側擊地說:“不開心的話,可以考慮阻斷不開心源的傳播。”
“阻斷?”明绮冉擦了下嘴,涼涼地看了他一眼,“阻斷是最沒用的方法。”
“不開心的話,可以考慮消除源頭或挖掉接收器。”她目光飄遠,神色難辨,柔和的嗓音裡好像蘊含着冰淩,必要時融化自己的部分血肉,給人緻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