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霁喉間一凝,居然有些說不出話來。
燕聞嶼身材高挑,兩人并肩而行時,他比自己高出了半個頭。眼下他蹲伏在時霁面前,仰着頭看他,俨然是将自己放在了弱勢的那一方。燕聞嶼似乎很懂得發揮自己的外貌優勢,一颦一笑間,神态顯得勾人又不輕浮。
像是情場老手,誘人步步走進他的陷阱。
時霁阖了阖雙眸,再一次睜開眼睛時,表情恢複了平常的冷靜,他淡聲道:“那個人也很漂亮。”
燕聞嶼輕笑一聲,帶着點輕微的蔑視,他追問道:“有多漂亮,和我比呢?”
時霁:“……”
時霁:“這有什麼好比的?”
燕聞嶼:“十七,是你剛剛自己說的,alpha都自視甚高,不甘落後。我也是alpha。”
他用時霁剛剛才說過的話來回答他,時霁被堵得一時無言。
燕聞嶼笑了笑,眉宇微彎。他放在時霁膝蓋上的手輕輕用力,将自己的臉朝他湊得更近了些,明明臉上的笑意沒有絲毫變化,但時霁就是感受到了一陣步步緊逼的壓迫感。
二人距離逐漸拉近,燕聞嶼直視着時霁的雙眸,不閃不躲地詢問道:“十七,我和他,誰更好看?”
時霁:“……”
過了好一會兒,燕聞嶼終于得到了屬于自己的回答,時霁說:“燕聞嶼,你不用和别人比。”
燕聞嶼笑開,面容因真正的喜悅變得愈發光華璀璨。
時霁垂眸看着燕聞嶼,在那一瞬間,他感受到了自己狀若擂鼓的心跳聲。
兩人相顧無言間,房間内原本旖旎暧昧的氣氛被一陣激烈的敲門聲打散。
時霁回過神,慌亂地躲開了燕聞嶼的視線。他從床上站起來,留下一句“我去看看是誰”後,快步走到了房門口。
老舊的木門一拉開,陳白隐隐帶着點焦急的臉露了出來,他慌忙道:“十七!我跟你說,嚴……”
猜到對方的來意,時霁匆匆打斷了陳白的話:“我們出去說。”語罷,他回頭朝正看着自己的燕聞嶼點了點頭,随後關上門離開。
燕聞嶼在房間裡等了半個小時,時霁終于回來了。
他似乎并沒有被陳白剛剛憂慮的情緒影響到半分,臉上依舊是平淡的。時霁沒再多看燕聞嶼,走過他身側後彎下腰開始收拾起床上的被褥,他道:“燕聞嶼,你今天别躺地闆了,睡床上吧。”
燕聞嶼看着時霁的背影,問:“那你呢?”
時霁手上動作不停,回答道:“我要出去一趟。”
燕聞嶼追問:“所以晚上不回來了,對嗎?”
時霁輕輕“嗯”了一聲,回過頭朝燕聞嶼扯了扯嘴角,慢步走到對方面前開口道:“我走了。”
燕聞嶼伸手握住了時霁纖細的手腕,沒有開口說話,但阻攔的意思很明顯。
時霁輕輕掙開了燕聞嶼的手:“别擔心,沒什麼危險的。”
燕聞嶼終于開口,他問:“去哪裡?”
時霁想了想,簡單回答道:“家?”
他說出這個字的時候,語氣裡甚至帶了點疑問。
燕聞嶼:“這裡不就是你的家嗎?”
時霁微微一笑,解釋:“有些人他本來就是不止有一個家的。”
在幾個小時之前,燕聞嶼把剛剛和吳沖打鬥過後滿身戾氣的時霁帶回來時,用的說辭是——十七,我們回家吧。
可現在時霁卻對燕聞嶼說,他要去另一個“家”。
在這個世界上,什麼人是不止有一個家的?
燕聞嶼沒有敢再仔細想下去。
感受着燕聞嶼的沉默,時霁擡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燕聞嶼,我走了,你照顧好自己。”說完,轉身離開。
幾秒鐘之後,大門推開又合上的聲音輕輕響起。
時霁的身影徹底消失在了眼前。
感受着屋内令人窒息的安靜,燕聞嶼淡淡地垂下了眼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