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鴻信頓了頓：“我明白。”

時霁笑了笑，轉身離開。

時霁一走，路闌便倉皇無措地轉向了路鴻信，紅着眼眶道：“爸，爸爸，不要趕我走，我求求你了……”

路鴻信狠下心用力甩開了路闌搭在自己身上的手。

祝雲岚在旁邊嘤嘤哭泣。

路擇還沉浸在時霁要和燕聞嶼結婚的消息中，面無表情。

路闌看了一眼和自己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家人，最後渾身洩力，癱倒在座位上。

幾天後，路鴻信如約召開了新聞發布會，正式承認時霁才是路家真真正正的孩子。

這種場合按道理來說時霁應該出席，但新聞發布會舉辦的一個多小時裡他始終沒有露面。倒是莫南昭愛湊熱鬧，當天特意來了一趟雲鼎大廈舉着iPad坐在時霁旁邊看直播。

看到興起時，莫南昭甚至激動地拍了一下桌子，沖着時霁興奮道：“哎哎哎，時霁，路鴻信哭了！”

時霁：“哭了？”

“對啊，”莫南昭道“哭得好真情實感，說這麼多年對不起你，你要看看嗎？”說着，把屏幕對向時霁。

時霁興緻缺缺：“算了。”

莫南昭明面上是個二世祖混混，從未接管過家中生意，但也是個人精，不可能不明白路鴻信大張旗鼓演這麼一出戲的原因是什麼，他想起了前幾天聽說的傳聞，對着時霁感慨到：“聽說路鴻信把路闌掃地出門了。”

時霁其實也知道這件事情，因為路闌離開路家當天路鴻信就把這個消息當做“投誠令”一般遞了過來，隻是時霁沒有理會。眼下見莫南昭主動提起這件事情，時霁詢問道：“具體是什麼場景？”

“我沒見過，不過聽别人說着好像挺可憐的，據說路鴻信一分錢也沒有路闌，”莫南昭感慨到“怎麼說路闌也在路家待了二十多年，路鴻信也真是下得了這個狠心。”

燕聞嶼插話道：“他雖然下得了這個狠心，但路家有的是人會心疼路闌。”

莫南昭：“誰？你說路擇還是路闌他媽？”

燕聞嶼沒應聲。

莫南昭好奇道：“說啊說啊，到底是誰？”

燕聞嶼還是沒有回答，倒是時霁先猜出來，反問：“是祝雲岚，對嗎？”

燕聞嶼笑着回看向時霁，默認了這個答案。

莫南昭：“路鴻信都做到這個地步了，祝雲岚居然還敢幫路闌和他唱反調，她瘋了嗎？”

時霁簡單地回答：“她隻是舍不得。”

時霁在路家待了這麼久，知道祝雲岚重視路闌，不說自己，恐怕比起路闌就連路擇這個大兒子都得靠邊站。路闌在她心底這麼重要，祝雲岚自然不會眼睜睜看着他吃苦受累。

路鴻信明面上不再管路闌，難道祝雲岚還不能私底下悄悄幫他嗎？

莫南昭對祝雲岚的行為雖然沒有多做評價，但還是撇了撇嘴，面露不屑。

九熙項目和合作夥伴篩選會議和深入洽談會議已經開完，目前留下備用的不過幾家，莫南昭忍不住湊近時霁，壓低聲線詢問：“時霁啊，你給我個準話，路鴻信都把路闌趕出了路家，你到底會不會讓他分到‘九熙’這塊蛋糕？”

燕聞嶼擡眸看了莫南昭一眼，冷笑一聲：“這才是你今天來雲鼎的真正目的吧。”

莫南昭絲毫不懼燕聞嶼的冷臉，厚着臉皮哈哈笑道：“我家老頭子對九熙這個項目也眼饞得很，我就問問，問問。”

莫南昭說完，重新轉向時霁：“所以你到底怎麼看？”

時霁：“路家不是雲鼎的最優解。”

莫南昭知道燕聞嶼把九熙這個項目交給時霁完全出于私心，九熙和當初的利山賭場一樣在燕聞嶼眼裡根本不算什麼，不過是一塊能為時霁添力的砝碼。現在聽見時霁說得這麼正式，語氣間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不由得愣了愣：“什麼？”

時霁：“不是最優解，當然也不會是最終選擇。”

燕聞嶼願意把九熙交到時霁手裡，時霁怎麼樣都不會亂來。于公于私，路家都不可能在九熙這個項目裡分到一杯羹。

莫南昭明白了時霁的言下之意，面上一樂：“可是路家那邊怎麼說？”

時霁：“路闌現在既然還是好吃好喝的被路家的錢供着，那我無論做什麼選擇路鴻信都沒話說。更何況就算路闌真的被路家完全放棄了，我不選路家，又怎麼樣呢？畢竟我從來都沒有對不起他們，更不欠路家人任何東西。”

莫南昭看着時霁面無表情說出一番話，啧啧感歎道：“時霁，難怪燕聞嶼喜歡你。”

燕聞嶼嗤笑一聲，反嗆道：“用你說？”

莫南昭嬉皮笑臉地回答：“得，是我多嘴了，您倆天生一對。”

插科打诨間，時霁擺在一側的手機響了起來，他看也不看顯示屏就接通了電話，随意回複了對面幾句話便放下了手機。

莫南昭：“誰啊？”

時霁：“路鴻信。路闌離開了，他想讓我回路家吃團圓飯。”

“團圓飯，”莫南昭一笑“他惡心誰呢？”

時霁：“我答應了。”

莫南昭似乎是沒想過時霁會答應，愣了愣之後遺憾道：“什麼，你答應了？我今晚本來想約你們兩口子再帶上蘇特助去吃飯的，看來是沒時間了。”

時霁沒回答，隻是擡眸看向燕聞嶼，燕聞嶼溫柔地回望着他，兩人相視一笑。

莫南昭夾在兩個人中間一臉莫名：“笑什麼啊你們，給我喂狗糧呢？”

時霁沒回話，燕聞嶼接話道：“讓蘇特助定位子吧，今晚我們四個人聚一聚。”

莫南昭不解道：“時霁不是要回路家吃飯嗎？”

時霁：“不是今天。”

莫南昭：“那是哪天？”

時霁回答：“周四。”

莫南昭一怔，下意識道：“可是周四不是……”說到一半，話音戛然而止。

時霁臉上笑意更濃，默默點頭。

莫南昭瞬間放肆地大笑出聲，拍案叫絕道：“哈哈哈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懂了！時霁，真有你的哈哈哈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