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格意義上來說，這是燕聞嶼和時霁在這個世界的第一個吻。

時霁吻得很急，但因為缺乏經驗，所以顯得有些毫無章法。燕聞嶼隻愣怔片刻，很快回過神，他一邊擡手撫上時霁的後背輕輕安撫着他，一邊垂下眼眸愛憐地回應着時霁，是十足有求必應的耐心。

感受到燕聞嶼的安慰，時霁原本的急切也慢慢趨于平和。一吻結束，他喘着氣把頭埋到了對方懷裡。燕聞嶼捏了捏時霁的後脖頸，冷漠擡眸，視線直面向倒地不起的路擇。

他看到了路擇猩紅的眼眸和臉頰上的淚漬。

路擇哭了。

燕聞嶼喜歡時霁，自然也能看出别人對時霁的觊觎。他警告地看了路擇一眼，随後彎腰打橫抱起懷中的人，頭也不回地揚長而去。

整個過程中燕聞嶼一言不發，但震懾力非常。路擇也不知道自己在地上癱了多久，直到燕聞嶼的背影在眼前徹底消失不見之後，他才終于像是從巨大的夢魇中脫身而出。

路擇随手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水，疲憊起身，就在他也要離開時，角落裡淩亂的呼吸聲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路擇目光一凜，朝聲音的方向一步步走去。

繞過一個轉角，路擇探出腦袋，看到了縮在牆角用手捂住自己口鼻正在無意識哭泣的路闌。

四目相對。

路擇怔了怔，向前一步：“小闌？”

路闌驚恐地後縮着，身子不斷後移，大喊道：“你别過來！别過來！！！”

路擇不知道路闌什麼時候來的，看到了多少，又猜到了多少。見此情狀，路擇的臉色一變，口中卻仍是安撫：“小闌你怎麼了？我是哥哥啊。”

剛剛那一幕給路闌的沖擊太大，他什麼也顧不得了，短促地尖叫一聲，雙手捂頭護住自己：“你不是我哥哥！你是時霁的哥哥，你是時霁的哥哥！”

路擇的面色瞬間陰沉如鐵，他蹲下身抓過路闌的手腕狠狠攥住，陰恻恻道：“小闌，你在說什麼呢？我隻認你這一個弟弟，我們路家也隻認你這個孩子，以後别再說這種話傷哥哥的心了，知道嗎？”

路闌終于忍不住哭出了聲，發洩一般的回答：“不是，根本不是！你不是想認我這個弟弟，你隻是不想讓時霁當你的弟弟，你喜……唔！”

路擇捂住了路闌的嘴，害怕道：“别說，别說！”

路闌：“唔唔唔！”

路擇閉了閉眼，深呼吸一口氣，再次睜眼，又變成了過去那個溫柔的哥哥。他放緩語調，靠近路闌誘哄道：“小闌，時霁當路家的孩子有什麼好，這樣不是更方便他和燕聞嶼在一起嗎？隻有他……隻有他到我身邊來，燕聞嶼身邊的位子才能空出來，哥哥知道你喜歡燕聞嶼，很喜歡，是嗎？”

路闌：“……”

路闌目光閃爍地看着面前的路擇。

路擇接着道：“所以别叫，不要再說那種話了，想想燕聞嶼好嗎？你要是能和燕聞嶼在一起，爸爸媽媽會很高興的，整個燕城裡的所有人也會重新看你。”

“……”路闌，“唔！”

路擇把捂着路闌的手放下來，改放到對方的肩頭上：“燕聞嶼是你的，時霁……”說到這裡，路擇頓了頓，喉結上下滾動一圈，良久後才接上話頭：“時霁歸我。小闌，我們是一條戰線上的，明白嗎？”

路闌直到今天仿佛才真正認識了這個哥哥，他木頭似的看着路擇，沒有回話。

路擇加重了語氣，厲聲重複：“明白嗎？”

路闌哆嗦了一下，終于忍不住崩潰大哭，一邊啜泣一邊開口：“明，明白，我明白……”

完全不知道路擇路闌兩兄弟在自己和時霁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将他們“瓜分”，燕聞嶼将時霁抱回到車上的過程中，時霁始終未發一言。

時霁不說話，燕聞嶼也沒有開口，他搭在時霁後背上的手自始至終都沒有松開，一遍遍不厭其煩地拍撫着。

過了幾分鐘，時霁突然有了動作——

他從燕聞嶼的懷中爬出來，微微仰頭擡眸直視向對方。

燕聞嶼朝他溫柔一笑，柔聲問：“阿霁，怎麼了？”

時霁：“……”

時霁靜靜地看了燕聞嶼一會兒，才開口：“燕聞嶼，路擇喜歡我。”

燕聞嶼“嗯”了一聲：“我看出來了。”

時霁：“什麼時候看出來的？”

燕聞嶼回答：“很早。”

時霁繼續提問：“怎麼看出來的？”

燕聞嶼：“因為我也喜歡你，比他更喜歡。”

“……”時霁默了默，直言“我剛剛親你，是想讓路擇生氣，是為了讓他難受，給他添堵。”

這話一說出口，就連0113都聽不下去忍不住冒頭，顧不上“逢春”部長是自己的頂頭上司，心痛指責道：“渣男啊渣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