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闌哭了一陣兒,依舊沒發現對面的時霁。他從口袋裡拿出手機,給一個人打了電話,時不時點頭,空着的左手還在擦臉上的淚痕。
時霁觀察了一陣,也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餐廳内,會談幾近尾聲,突兀的電話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所有人都愣了愣,合作方面面相觑,緊接着便看到燕聞嶼拿起了放在桌上的手機。
看到屏幕上的名字,燕聞嶼突然笑了。
不是剛剛會談上那種不屑的冷笑,而是另一種極其溫柔的笑意。
他把手機放到耳邊,用在場衆人都沒聽過的語氣溫聲道:“剛醒嗎?”
時霁“嗯”了一聲。
燕聞嶼:“我這邊快結束了,餓了嗎?”
時霁回了句“還好”,随後輕輕叫了一下燕聞嶼的名字。
燕聞嶼:“我在,怎麼了。”
時霁:“我看到路闌了,他在門口哭。”
燕聞嶼一怔:“他還在?”
“對,”時霁問“你今晚見過他嗎?”
“見過,”燕聞嶼如實回答“他在餐廳裡彈琴,我嫌煩,讓人把他趕出去了。阿霁,他很礙眼吧,我讓他消失,你來找我好不好?”
時霁:“……哪種消失?”
燕聞嶼失笑:“怎麼這麼問,你心裡想的是哪種?”
還不等回答,時霁在餐廳外又看到了一個人,他匆匆留下一句“我一會兒來找你”後挂斷電話,朝路闌那邊走了過去。
燕聞嶼:“喂?阿霁?”
看燕聞嶼的樣子,所有人都能猜出他被人挂了電話,但即便這樣燕聞嶼的臉上也沒有半分不悅。
和燕聞嶼打電話的到底是誰?難道是那個在流言裡傳來傳去的助理?
不等他人細想,燕聞嶼重新調整好表情,微微颔首道:“繼續吧。”
餐廳外,剛剛下車的祝雲岚慌慌張張地跑到路闌身邊,把他從地上扶起來,擰眉憂心道:“小闌怎麼了,為什麼哭?是不是受委屈了快告訴媽媽,媽媽給你出氣。”
一見到親近的祝雲岚,路闌的委屈又冒了出來,一邊哭一邊搖頭。
祝雲岚見狀又心疼了幾分,抓到路闌的手不放,也顧不得場合着急詢問:“小闌,到底怎麼了呀?”
這時,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用平靜無波的語氣說道:“問他問不出來,你可以問問别人。”
祝雲岚和路闌同時轉頭,在看到時霁的那一刻都怔住了。
祝雲岚下意識道:“你怎麼在這兒?”
問完話,祝雲岚才想起來這裡離galant很近,現在又這麼晚,估計時霁又是去酒吧裡打工了。想到這裡,她不由得皺起眉頭,語氣生硬道:“你還在酒吧裡工作?”
時霁沒有回答她。
祝雲岚當他是默認,态度愈發不好:“小霁,你怎麼這麼不聽話,找這麼不體面的工作就算了,還把家裡人的電話都拉黑了。路家又沒缺你吃的缺你穿的,你這麼做多給我們丢人……”
時霁打斷了祝雲岚的話:“我在酒吧工作丢人,那路闌在餐廳裡彈琴獻殷勤被人趕出來難道就不丢人嗎?”
路闌在電話裡沒向祝雲岚說過這件事,祝雲岚并不知情,但她聽到時霁的話後也沒多想,下意識回了一句:“你怎麼能和小闌比?”
你怎麼能和小闌比?
時霁一笑:“是,我和他沒有可比性。”
祝雲岚這才意識到自己不小心把心裡話說了出來,面上浮現出一絲尴尬,解釋道:“小霁,媽媽不是這個意思。”
時霁:“你到底是什麼意思,我早就不關心,也不在乎了。”說完,無視在場兩人,走進了餐廳。
走到一半,正好撞上剛談完合作的燕聞嶼他們,時霁被他拉到身邊,悉心關懷道:“剛剛在外面怎麼了?”
時霁簡單回答:“遇到了路闌和他媽媽,簡單說了幾句話。”
這次會談的合作方不認得時霁,好奇地打量着他:“燕總,這位是……”
燕聞嶼淡淡地瞥了他一眼。
蘇特助上前一步,主動開口道:“王總,這邊請,我送您出去吧。”
對方立即反應過來,連聲應“好”,告别燕聞嶼後先一步離開。
沒有陌生人,時霁把額頭抵到了燕聞嶼的肩膀上,低聲道:“我有點餓了。”
燕聞嶼:“那我陪你再吃點東西。”
這下徹底離不開這家餐廳了,兩人坐回到位子上,燕聞嶼剛替時霁點好菜,就聽見身邊人突然問他:“路闌彈的鋼琴好聽嗎?
路闌從小就會彈鋼琴,大學時期出國修的也是音樂,現在在燕城的一家樂團裡工作,算個小有名氣的鋼琴家。
時霁以前在路家聽過路闌練琴,但他不懂樂理,說不出個好壞來。
聽到這個問話,燕聞嶼極其認真的回答:“不知道,我沒仔細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