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霁心累地擺了擺手,屏退侍從,歎聲道:“他這是做什麼?”
鴻雁為聘,之前燕聞嶼的贈花之舉還能解釋為是在送比賽的彩頭,但這次的禮物怎麼看都不太清白。
時霁覺得無奈又隐隐被燕聞嶼這樣熾熱的舉動撩撥到,正要伸手接過木盒,突然被萬亭明側身躲過。
時霁不解道:“舅父?”
萬亭明搖了搖頭:“這對大雁,你如今不能收。”
時霁:“……”
萬亭明:“這也是太子殿下的意思。”
時霁身上畢竟有婚約在身,若當真收下燕聞嶼送來有這種意味的禮物,難免會落下個不好聽的名聲。這種事情于男子而言是風流,對另一方甚至能罵出“苟且”二字。
燕聞嶼不可能真的看着時霁嫁給别人,他們之後總是要光明正大在一起的,與其那時讓别人暗地裡不明不白地揣測,不如現在就讓燕聞嶼自己把“觊觎兄嫂”這個罵名擔下來。
時霁心下覺得熨帖,又不忍心燕聞嶼身下留下這樣的污點,道:“舅父,這事不能這樣來。”
萬亭明倒沒覺得有半點不妥:“太子殿下受陛下寵愛,又有軍功傍身,手段強硬。他日史書留名,是非功過不過自評自說,有什麼好擔心的。”
時霁被萬亭明說得啞口無言。
萬亭明接着開口:“阿霁,這是殿下讓我給你帶的話——百年後青史留名,他是明君,你為賢後,同在一冊仍不分離。這是他給你定的諾,要你萬事都不要擔心。”
時霁被說得眼眶泛酸,長歎道:“他這是要吃死我嗎……”
半刻鐘後,守在外頭的侍從便看到帶着面具的萬亭明抱着木盒灰溜溜地走了出來。
如今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或明或暗地盯着時霁,聽到風聲,時晔一過來正好撞到時霁準備回京。兩人一碰面,時晔立馬開口詢問:“堂兄,你這便要回府了嗎?”
時霁不理,沒上馬車反而接過侍從遞來的缰繩上了馬。時晔小跑着追上他,高呼道:“堂兄!”
時霁從高處俯視他,面無表情地開口:“有事快說。”
時晔咬了咬牙,問:“堂兄,太子殿下方才送來的禮,你退回去了是嗎?”
時霁冷冷一笑,不答反問:“怎麼,你想要?”
時晔連忙否認:“不是!隻是如今堂兄你已定下了婚約,不應……”
“時晔,”時霁疲于應付,出聲打斷道“死了那條心,哪怕是我不要的東西,你也不會得到。”
更何況燕聞嶼的一切,對時霁而言都是勢在必得。
時晔被時霁說得白了白臉,故作凄楚道:“堂兄你何必用冷語激我,我知道我的容貌才情比不過堂兄,可你也不該這樣羞辱我!”
時霁:“時晔,你要是真的知道,就離太子殿下遠一點。”
時晔:“你——”
就在這時,燕聞誠遠遠走來,揚聲道:“阿霁!”
時霁不應,甚至看都沒看他,隻沖着時晔低聲道:“半月前在皇上面前和五皇子定下婚約的人究竟是誰,你我心知肚明。若當真這麼喜歡李代桃僵,不如屆時你替我拜堂入洞房?”
時晔的面色“刷”的一下變了。
時霁不再理他,禦馬快步離去。
等燕聞誠走近,連時霁的背影都快看不見了。時晔勉強對着他行了一禮,起身後便聽到燕聞誠向他打聽:“阿霁緣何走得這樣早?”
時晔還沒緩過神,隻是搖頭:“回殿下,微臣不知。”
想起剛才衆人口口相傳的流言,燕聞誠面上帶起一絲被羞辱的惱意,仿佛瞬間參透了什麼,恨恨道:“我與阿霁有婚約在身還彼此有意,可七弟行事罔顧人倫,不念兄弟之情,竟害得你堂兄為難成這樣,真的……真的……”
畢竟燕聞嶼現在是太子,再不敬的話他就說不出口了。時晔自然也不會蠢到順着燕聞誠的話罵燕聞嶼,隻能沉默。
二人安靜地站了一會兒,燕聞誠又道:“時公子,你平日裡與阿霁的關系好嗎?”
時晔:“……”
時晔忍着心虛回答:“堂兄父母早逝,我與他從小一起長大,關系自然親厚。”
燕聞誠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追問:“那你可知他平日裡有什麼喜好?愛看什麼書,喜歡喝什麼茶?”
時晔:“……”
時晔幹笑着開始胡編亂造。
絲毫不知目前最讨厭的兩個人正在聊自己,時霁回到忠武候府後立刻回了自己的院落。
他的住處在南邊,單獨劃了一個區域出來,平日裡很少有人來打擾。簡單用過晚飯,時霁沒急着沐浴換衣,反而取下胸前的玉珏開始在燈火下細細打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