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每一戰,隻要燕聞嶼上了戰場,時霁就會收到花。
這般小動作自然逃不過萬亭明的眼睛,他一邊在心裡覺得燕聞嶼确實不俗,勉勉強強倒是能與時霁稱得上一句“相配”,一邊又實在舍不得眼睜睜看着自己的外甥就這樣被人拐走。某日突然神經發作,把燕聞嶼剛送來的花當着時霁的面順手撚走了,随後吹着口哨邁着輕快的步伐揚長而去。
好似這樣就出了口惡氣。
時霁:“……”
時霁心裡覺得舍不得,又舔不下臉去找萬亭明把自己的花要回來,正郁郁間,一個腦袋從窗台下方探了上來,手中遞來另一朵花:“阿霁,不要不開心。”
突然看到燕聞嶼,也難得見他做這樣少年氣的舉動,時霁愣了一下,開口:“……殿下?”
掰來數去,這是燕聞嶼和時霁以花傳情這麼長時間以來說得第一句話。時霁知道燕聞嶼聰明,不僅善戰還心思敏銳。自己的身形不似尋常士兵那樣健壯,萬亭明的偏袒和愛護又顯而易見,心思玲珑如燕聞嶼,不可能猜不到他的身份。
可想到自己在京城的身份,時霁在面對燕聞嶼時又難得的膽怯了,猶豫着沒有動作。
“别怕,”時霁不動,燕聞嶼便親自把花别到了他的鬓邊,自說自話道“快開春了,鞑瑪王庭幾百裡外的宜林谷裡有一處溫泉,我把它打下來送給你,好嗎?”
時霁不作答。
猜到了對方心中的顧慮,燕聞嶼清淺一笑,看着他頭上的花開口:“好看的花,我隻會送給一個人。”
“阿霁,等着我。”
此後一月,七皇子親自坐鎮軍營,排兵布陣。大邕軍隊瞬間變成了一柄無堅不摧、無處不可去的利劍,隻攻鞑瑪王庭。
臨近開春,七皇子燕聞嶼親征,打下鞑瑪碦爾什,至此渭水以南,全是中原之土。
打完勝仗的那天夜裡,全營歡慶。所有士兵圍着篝火喝酒吃肉,燕聞嶼接過将士們敬來的酒,也終于看到了躲了他整整一月想見又見不到的人。
燕聞嶼平日裡要麼坐鎮主營帳,要麼就在戰場上殺敵,這還是第一次與将士們圍在一起席地而坐。少了幾分難以接近的尊貴,多了幾分平易近人的親民。烈酒灌喉,酒液順着明晰的下颌線淌過突起的喉結,沒入衣領。明亮篝火映着俊美深邃的眉眼,襯着臉上不羁的笑容,勾得坐在不遠處的時霁有些出神。
燕聞嶼似乎略有察覺,目光一移,在和時霁對上視線的刹那後者匆忙移開了視線。
燕部長的高權限實在好用,0113早已變身無所不能的系統在得到“時霁沒有重生”的信息後回到了燕聞嶼身邊,它看着周圍熱鬧的場景,長歎道:“這一仗到底要打到什麼時候……”
燕聞嶼默默欣賞着時霁頰邊的一抹紅,回:“你急什麼?”
0113:“……”
對哦,它急什麼?
雖然燕聞嶼在掠奪部待久了,事業搞得風生水起,但看兩人剛剛眉目傳情的架勢,任務對象那邊的愛情線也沒落下啊!
這一戰打得鞑瑪快要變成大邕的少數民族,戰況傳回京城,皇帝立太子的旨意都下好了,就等着受封了!
時霁已經是闆上釘釘的太子妃了呀!
雖然不知道燕聞嶼為什麼放着好好的大官不做,要跑到小世界來做拯救任務,但0113不得不感歎掠奪部部長“鸢尾”不愧是整個時空管理局的神話。
做任務的效率和完成度,實在令人贊歎。
果然,抱到大腿好吃肉。
想到這裡的0113美滋滋地下線了。
而人群中的燕聞嶼則是淺淺一笑,隔着嘈雜的人群和熊熊燃燒的火焰,朝着對面的時霁遙遙舉起了酒碗。
時霁愣怔片刻,同樣舉杯。
燕聞嶼目中情緒如流水傾瀉,看着對面之人自己喝光了滿滿一海碗的酒。
往後燕聞嶼連軍情也不論了,每天夜裡往宜林谷裡的溫泉跑。
系統0113不明其意,隻當燕聞嶼是在修生養息,卻不知道他其實在“守株待兔”。
足足守了半個月,燕聞嶼這才等到自己的獵物。
聽到有遠而近熟悉的腳步聲,燕聞嶼睜開閉着的雙眼,遊到岸邊把自己的衣服藏到了石頭後面,随後探身入水,屏息不動。
最開始,是輕而穩的腳步聲。
随後是布料摩擦,衣服悄悄墜地的聲音。
燕聞嶼自己都沒意識到他在水下的氣息已經有些紊亂了,唇邊冒出幾個小水泡,咕噜咕噜地往上飄。
最後是身體的入水聲,遊水聲。
燕聞嶼在水中猝然睜眼,長臂一展攬過眼前一段雪白纖細的腰肢,鑽出水面把人高高地托了起來,目光沉沉地看着對方。
鳳眸瓊鼻,膚白如玉,皓腕凝霜雪。青絲如墨雲披散在水面上,眉目自帶多情,配上額間一點朱砂紅,美貌足以稱得上攝人心魂。
時霁的手搭在燕聞嶼的手臂上,感受到掌心溫熱又有力的肌膚,被燙到似的躲了一下。燕聞嶼輕喘一聲,回握住對方,開口:“抓到了,就别躲了。”
“阿霁,别再躲着我了。”
時霁身形不動,視線卻飄動着不敢與燕聞嶼相交。二人在水裡僵持片刻,時霁剛準備後退,便被燕聞嶼輕柔又堅定地握住了小臂:“别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