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筱沒想到自己也會有失手的一天。
浴衣近在咫尺,隻要他動動手指就可以夠到,沒想到臨門一腳出了意外。浴衣被一個沒見過的金毛狐妖拿走了。
三筱低頭凝視着被火光簇擁着的小妖怪,對方的化形是以人類為基調,在此基礎上顯現了一部分妖怪的特征。怎麼看都是一隻普普通通的狐妖,唯一特殊一點的就是還是隻九條尾巴的。
但是……
三筱不動聲色的眯起眼。他不會認錯的,那隻金毛狐妖也好,剛才和狐妖配合的那個力量微薄的妖怪也好,他們身上都有着陰陽術流轉的氣息,還有一絲屬于人類的氣味。
就像兩個異類。他用舌頭舔了舔牙齒。
三筱不是雙葉村出生的妖怪,他今天來到這裡不過是因為和友人打賭,賭注是雙葉祭的最終獎品,他輸了,所以過來參加祭典。
隻是沒想到還能有意外收獲。
陰陽師的血肉對于妖怪而言是質量上等的食物,有能力的妖怪們一般遇上了敵不過他的陰陽師都是不會放過這樣的美食。
原本三筱也是這麼打算的。
但是現在他反悔了。
那個假扮狐妖的陰陽師身上有他很熟悉的氣味,雖然因為和人類的味道混雜太久不如曾經的清晰了,但三筱還是分辨出來了。
他自從有了靈智開始修行,到如今已經是不知道第多少個年頭了,與之交好的同類總共就這麼幾個。
如今,以為早已死去的好友的氣息他竟然從一個人類身上聞到了。雖然不完整,但他可以很明确的聞出這不是簡簡單單從外部沾染上的。
那個金發的小子不是完全的人類,他旁邊那個黑發的小子也不是完全的妖怪。
奇怪的組合。
不過算了,看在故友的份上。
三筱看了眼兩個人下山的背影,轉身繼續和旁邊的妖怪們一起喝酒慶祝。
他什麼都沒做。
*
浴衣到手後,降谷零和松田陣平兩個人謝絕了接下來的慶祝儀式,迅速找了個借口開溜離開了山頂。
“本來還以為它會追過來搶東西。”松田陣平回頭望向山頂,擦了擦額頭上不存在的汗珠。
降谷零把那件浴衣仔細折好塞進了早就準備好的挂在腰側的小包裡,“總覺得那個妖怪的味道在哪裡聞到過。”
松田陣平:“你以前見過?”
降谷零仔細想了想,搖頭,“沒見過,可能是在什麼地方他路過的時候被我聞到的吧。”
他們兩個剛才都注意到了,在遊戲環節結束,浴衣被他們拿到手後,那個差一點就能搶到浴衣的妖怪對他們釋放的殺意,雖然很淺,而且轉瞬即逝,但足夠引起他們的警覺。
那是個通體純黑的妖怪體型龐大,馬形的頭顱下是裹在紫色浴衣下的人形身軀。淡粉色的長發順着馬頭散下來擋住了一隻眼睛,淺金色的鈴铛耳飾墜在兩隻耳朵上,随着微風吹過發出一聲一聲的叮鈴聲。
總之,就是一個哪怕它什麼都不做就能讓他們直觀感受到碾壓式差距的存在。
迅速的衡量了下彼此之間的差距,松田陣平就拉着降谷零,兩個人很快的離開了現場。
所幸,那個大妖似乎對他們興趣不大,隻是瞟了他們一眼後繼續投身了祭典開始享受。
不過這對他們來說也是件好事就是了。
降谷零平時趁手的武器都與陰陽師有關,為了參加雙葉祭都沒有帶。松田陣平是他的式神,雖然為了參加雙葉祭做了表面僞裝,但要是真打起來力量絕對會暴露身份。
況且在那個地方直接開打,萬一遭到了妖怪們聯手圍毆那就不是很美妙了。
所以還是盡量能不動手就不動手,現在對方放棄了主動挑事,他們也就識趣的盡快離開。
畢竟最初的目的已經達到了。
想到這裡降谷零就覺得心口發熱,他看向松田陣平笑了起來,“我就說了吧,一定存在能讓你被人看見的方法的。”
松田陣平被他說的也是心情雀躍。終于能和幼馴染,和好友,還有親人們見面,甚至互相觸碰了,想想那樣的畫面,就不自覺的想要微笑。
松田陣平從小到大一直覺得自己是一個接受力很強的人。在遇到與理想不符的情況時他都會盡量讓自己保持冷靜,發脾氣、打架、生氣都可以,但是不能失去理智。他會在表面上表現出順從,但心裡的那團火依然不會滅,他會在目前的境況裡努力找出達成想要目标的條件,将它們一點點收集、融彙、貫通,然後逆風翻盤。
有了新的身份,成為了式神以來,要說真的沒有一點想和hagi、伊達班長他們面對面的想法那肯定是騙人的。
松田陣平知道降谷零一直在為能實現這點各種努力,還拜托了田中三郎,他自己暗地裡也在進行各種練習。
現在他們終于找到了這樣的機會!光是想想就已經足夠欣慰了。
降谷零也很為他開心。
隻可惜,某些事情還是和他們想象的有些出入。
回到降谷宅後,兩個人就迫不及待的把那件浴衣拿出來撲放在榻榻米上開始研究。
降谷零從背包裡掏出一個玻璃瓶,透明的瓶子裡盛放着一團紫色的煙霧,随着瓶身的晃動而晃蕩。一隻黃色的眼睛被煙霧環繞在中心,每隔幾秒鐘眨一次眼。
“拜托你了……小眼睛。”雖然這名字叫出來有點羞恥,降谷零還是忍着牙酸端着一張定格成微笑的臉把瓶塞拔了出來。
松田陣平無語的坐在旁邊吐槽,“無論聽多少次,三郎給那些式神取得名字都能讓人大開眼界。”
降谷零十分贊同的回給他了一個一言難盡的表情。
瓶塞的拔出,沒有阻力後煙霧從瓶子裡慢慢飄了出來,玻璃瓶子裡就隻剩下了那隻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