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天裡天總是黑的早一點。六點剛過,外面天已經全暗了下來。
此時的降谷家,餐桌上擺滿了餐點,壽喜鍋的香氣撲鼻,聞着就讓人食指大動。而在這樣一桌美食前,本應該無所顧忌享用它們的三個人卻都沒怎麼動筷子。
伊達航瞪大了眼睛,驚訝的看着正在和他說話的降谷零,餘光還瞥到他正對面的位置明明沒人的空位,椅子被憑空拉開來,椅背還稍微晃了兩下,就像是有人坐上去了一樣。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在場的人裡受到沖擊最大的一個了。旁邊的萩原研二表情雖然有點驚訝,但更多的是猜想被證實後的了然。哪像他,一點準備沒有就被崩碎了唯物主義世界觀。
“所以……”他艱難的消化了一下剛才得知的信息,哽了一會才表情複雜的望向正對面在他看來空無一人的位置,“松田?”
他放在手邊的手機屏幕瞬間亮起,和他話音落下中間間隔沒有兩秒鐘。
【是我,好久不見了,伊達班長。】
雖然隻是一則短短的文字,但伊達航在腦中将這段文字無縫轉換成了已經許久都沒有再聽到的同期的聲音。那樣散漫又有點随性的語調,在他認識的人中隻有一個人擁有這樣的聲音。
伊達航笑了起來,眼睛裡的欣慰和想念濃烈的都快溢出來了。他舉起面前已經被倒好酒的酒杯,旁邊的萩原研二也跟着舉起了自己的杯子,對面位置上的酒杯也飄了起來,說是飄,但其實相當的穩,杯中的酒液都沒有怎麼晃動,可想而知那不被他們所看見的舉杯人手是怎樣的穩。
降谷零坐在另一邊,原本隻是含笑看着他們的故友重逢,就被伊達航還有松田陣平拉着一起,萩原研二往他手裡塞了個杯子,還調笑道:“雖然小降谷其實和我們一樣大,都是成年人了,但你現在還是高中生,所以還是喝果汁吧。”
降谷零失笑。餐桌上,四個人同時舉杯,玻璃杯碰撞在一起發出了清脆的響聲,由伊達航帶頭,朗聲笑着說:“歡迎松田回來!”
萩原研二:“歡迎小陣平回歸!”
降谷零:“歡迎松田回來!”
松田陣平攥緊手裡的杯子,大力的和幾個友人的杯子碰在一起,笑的露出了一口白牙,“啊,我回來了。”
*
能和萩原研二、伊達航還有前段時間認識的松田陣平成為朋友,降谷零一直覺得是一件很幸運的事。
他從小到大身邊足夠親近的友人都隻有諸伏景光一個,和其他同學關系雖然也不能用差來形容,但因為他自身的原因還有那些東西時有時無的幹擾,導緻他社交圈子沒有普通人那樣廣泛。
他一直在為了自己的目标而努力着,拼命學習着各種東西,不管是陰陽師的還人類的、甚至是妖怪的。為了實現它,他需要耗費大量的時間精力,久而久之他在同學間的評價就成了一個高高在上,總是避開社交活動的怪人了。
不過他也并不是很在意這些。
和萩原研二還有伊達航他們沒有相處很長時間他就不知不覺開始拿他們當朋友了,和松田陣平也是這樣。其實嚴格來說,他和諸伏景光之間也是這樣。
他的所有朋友好像都是這樣,相同的氣場讓他們聚集到一起,盡管他們的愛好、性格各不相同,卻神奇的有着很多話題可聊,哪怕沒有話聊也不會覺得尴尬。彼此之間也有仿佛與生俱來的默契。這點在降谷零和萩原和伊達認識不久後,一次在便利店遇到了搶劫犯,在阻止罪犯的過程中他就認識到了。
不過其實一開始的時候他對他們也是産生過疑慮的。
這一點他沒有對任何人提過。
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降谷零就發現了,無論是萩原研二還是伊達航,他們對他的态度十分熟稔,這種熟稔不是指和他交談時的言語,而是一種态度,一些不自覺的下意識行為。
這些都讓降谷零升起了警惕心,一度懷疑過他們的真實意圖。但在和他們的相處中他又确認了他們并不是壞蛋,而是正義善良的好警察後,這點疑慮他便放在了心裡最深處。
是人就會有秘密,每個人都有自己不願意被人所知的事情,這都是很正常的事情。他們那個時候已經是朋友了,刨根問底多少有點不尊重人。所以即便是對着後來相處的松田陣平,對方一開始對他同樣有這樣的态度,雖然很快他就自己調整好了,降谷零也從來都沒有提。
隻是他沒想到時隔這麼久會在這樣一天得知他曾經疑惑過的事情的真相,而且這個真相還令他感到驚訝。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你們是在松田……的時候,得到了另一個世界自己的同位體的全部記憶?”降谷零聽完他們的描述後總結道,中間對一年多以前摩天輪的爆炸事件進行了模糊處理。
伊達航點頭,“那邊那個世界的我們和現在差别都不到,除了那些我們都還沒有經曆的未來以外,唯一的變量就是你還有萩原和松田兩個人的……死亡原因和時間。”
提到好友的死讓他産生了一秒的動搖,但已經下定的決心絕對不是可以輕易撼動的。所以伊達航短暫的閉了下眼還是堅定的繼續說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