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田陣平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個夢。
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光怪陸離,混亂無序。
腦子裡印象最深的記憶就是自己穿着厚重的防爆服擠在不算多寬敞的摩天輪吊艙裡,獨自面對着座位底下即将引爆的炸|彈。
畢竟是生前的最後時間,想要記憶不深刻也難。
而且說實話,還真的挺疼的。
啧。想到那時間雖然足夠短暫,卻也足夠銘心刻骨的痛苦。松田陣平不爽起來。
倒計時歸零,炸|彈爆|炸的一瞬間,帶來了生理和心理上的雙重暴擊,然後他就陷入了一片無邊無際的黑暗。不知道過了多久,等再次回複意識的時候,仿佛被停滞在那個瞬間的所有不适也跟着解封,一齊反撲了過來。攪的他現在腦袋裡都像是有成百上千隻蚊子在嗡嗡一樣。
松田陣平煩躁的伸手去掏口袋裡的煙盒打火機,手伸到一半才想起來他沒有抽煙的習慣,又悻悻的放下了手。
其實按道理來說,作為一個前地縛靈,現新晉式神,本質上還是鬼魂的他是不會有什麼疼痛感覺的。
但松田陣平切切實實的感受到了。
與其說是生理感覺,不如說是來自靈魂的震顫。仿佛就是為了确保他即便物理意義上的脫胎換骨了,也不會去輕易遺忘。
松田陣平抱臂看了眼旁邊打開吊艙門的金降谷零,對方正在探頭往下看,準備找合适的落腳點好回到地面。
他們剛剛做了簡單的自我介紹和情況說明。
察覺到他的目光,金發男生轉過頭笑着安慰他,說:“沒關系的,這裡離地面不算太高,很快就能離開了。”
這是把他當成因為長時間的束縛,所以對離開變得膽怯的小可憐了嗎?
松田陣平忍不住想送給他一個白眼,然後直接跳下去。反正他現在也不是人了,沒有重力的困擾,就是再高的地方也不會讓他怕。更何況他還活着的時候,這點高度都不會讓他害怕。
因為見到了陌生又熟悉的人,警校畢業後迅速成熟了一點的前警官先生習慣性的就想開怼,話已經就在嘴邊了。雖然臉上過于柔和的笑容讓他起了一後背雞皮疙瘩,但觸及到那雙紫灰色的眼睛裡的認真後。
松田陣平:“……”
卷發青年移開了視線,淡淡道:“知道了。”
降谷零點點頭,率先跳了下去。他動作矯健的在摩天輪的主體結構上借了幾次力,很快就平穩的落到了地面。松田陣平隻落後他一步,從空中降落,回到了地面。
當雙腳時隔許久再次踏上地面,熟悉的感覺讓松田陣平垂眸跺了跺腳。
久違的有了一點踏實感。
*
降谷零餘光将卷發青年的動作和表情都看在眼裡,心裡隻覺得更加複雜了。
說實話,當時摩天輪上聽着田中三郎的祝賀,他是很有點興奮的。
這幾年下來,看着田中三郎還有偶爾一見的其他陰陽師們帶在身邊的式神,說沒有一點自己的想法那是騙人的。
曾經還小的時候,降谷零也是做完作業看jump漫畫,看到裡面擁有各種特異功能的主人公和身邊的眷屬,就幻想自己也能一個這樣存在的普通男孩。
隻是後來的現實粉碎了他的這點期待。讓他對這類曾經認知裡的異端各種神經過敏。
認識了田中三郎,知道了相關的系統知識後他也明白了自己半妖的體質是很難擁有可以與自己締結契約的式神的。漸漸的他也就不再期待。誰曾想就是在這樣一個夜晚,他即将擁有屬于自己的第一個式神!
降谷零很激動。
但這點激動在他看到對座的卷發青年睜開眼睛後卡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