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庭語望了他一眼,仍然沒有什麼表情,隻是很輕地握了一下工藤優作的手,就立刻松開了。
工藤優作也沒有表露出不滿,而是轉身從旁邊的茶壺裡倒出兩杯紅茶,放到茶幾上。林庭語沒有動,他就自己先拿起了一杯抿了一口,再放回去。
“這可是另一個故事了,要從什麼地方說起呢——”
日本公安前段時間收到了匿名的舉報信,指出警察系統裡隐藏着一批國際犯罪組織埋下的眼線。
這種消息,監察系隔三差五就會收到幾條,而且大多數最後都會被查實是黨争的把戲——不惜編造假料也要把競争對手的核心成員拉下馬這種事,每年大選前就會格外密集地發生。
但是這封舉報信寫得太過詳細——太過有說服力了。除了這些眼線的真實身份沒有給出來,各項案例裡都出現了從未向公衆發布的細節,甚至有一部分眼線在組織内的代号和主要行動也列了出來,根據活動軌迹完全能夠鎖定目标。
最為關鍵的是,公安零組正有精英成員卧底在那個國際犯罪組織。根據他核實反饋的結果,日本公安迅速逮捕了幾名可疑人士,并且在這些人的家中搜出了來不及銷毀的罪證。
這件事幾乎在警察系統内部造成了一場小地震——尤其是最新寄到的另一封匿名舉報信揭發,還有一個重量級的、潛伏多年的組織成員。
大石信久主動請纓,要挖除這條最大的蛀蟲。但不管是他,還是那個卧底的零組精英成員,對這個保護傘都知之甚少,而匿名信也僅僅是給出了代号:“吉野杉”。
工藤優作說到這裡的時候解釋了一下:“那個組織的正式成員,都以酒名作為自己的代号。而這些眼線的代号都是裝瓶商的名稱,我猜這是為了作出區分。至于吉野杉木桶,這是日本一個非常古老的清酒品牌‘菊正宗’的特色工藝,能以此為代号的人,地位想來也非同小可。”
林庭語思考了一下:“所以這個吉野杉更重要隻是你們的推測?”
他确實沒有印象琴酒曾經提到過這個代号。或許提過,隻是并不在他複蘇的記憶裡,但更大的可能是琴酒也不清楚——“裝瓶計劃”的内容被朗姆藏得很緊,如果真有這麼高級别的酒瓶,估計也隻有朗姆自己掌握信息。
“不完全是。”工藤優作搖了搖頭,“我們的卧底打探到的情報也很有限,但可以确定的是,這個‘吉野杉’加入組織超過十年,并且一直十分活躍——但‘吉野杉’有記錄的行動文件隻在近一年出現,因此這個人很可能還更換過代号。據說更換代号的事在那個組織從未有過先例,可見那個人很受重視。”
加入組織超過十年,一直活躍,并且最近更換了代号。
組織确實沒有平白無故給一個成員更換代号的愛好。如果從酒瓶們的處境考慮,很容易就可以想象到,是因為這個酒瓶原本用的代号暴露了,才被更換代号重新保護起來。
工藤優作應該也是想到了這一點,才得出組織很重視這個人的結論——如果是不重要的小角色,暴露了就直接放棄好了,國際犯罪組織難道是什麼很講情誼的地方嗎。
但問題在于,本代朗姆重新啟動那個“裝瓶計劃”,也就是這一兩年的事,就算再怎麼手眼通天,也變不出所謂活躍了十年的眼線。前代朗姆的實驗更是屢屢失敗,其中唯一成功的、年份最早的“酒瓶”——薩馬羅利,也不過是在四年前才誕生。
所以這個活躍了十年的酒瓶……
林庭語心下一沉。
松田陣平當年到港島接觸他的時候,就是帶着朗姆的任務去的。就像赤井秀一先前所說的,松田陣平一直都是“卡登席德”——這可是跟“薩馬羅利”齊名的,最為經典的威士忌裝瓶商之一。
松田陣平的母親是朗姆實驗室的核心研究員。有這一層關系在,恐怕在這些“酒瓶”裡沒有誰的重要性比得過松田陣平——是組織無論如何都要保住的這種重要程度。
而且,因為母親是組織成員,所以說不定自小就加入了組織——不要說十年,二十年資曆可能都夠了。
雖然松田陣平的代号是“卡登席德”而非“吉野杉”,但是考慮到可能更換過代号的假設,就完全不是問題了。
那封舉報信,指向的會是松田陣平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