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卿塵反握劍柄,手腕向上翻轉,順勢脫手。
左手劍指立在胸前,他閉眼進入入定狀态,一切随心而動。
再睜眼時,長劍已經在他的操控下直沖雲霄。
變故突生,白發督監用保命的法器脫離了雲仝伯的壓制,劍尖轉向溫卿塵。
溫卿塵的臉上并無懼色,哪怕對面的劍尖直指心髒也不躲閃。
他計算好了,這一劍過後,距離剛好到他與本體拉開的距離極限,他功成身退。
“你休想這樣輕易就離開我。”雲仝伯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
溫卿塵隻覺手腕一痛,長劍脫手,沒了勢如破竹的氣勢。
“小兒受死。”白發老者張着嘴狂笑。
他的笑聲不過剛吐出喉嚨便被後心傳來的劇烈痛楚堵回嗓子眼裡。
雲仝伯的劍比他的快多了。
溫卿塵甚至都沒看清它是從哪裡來,那柄被煞氣裹挾的長劍已經從身後刺穿老者的心髒。
溫卿塵震驚地瞪大雙眼,還沒來得及開口,人就被雲仝伯帶着轉了個身。
隻聽一聲悶哼,血腥味在空中飄散開,原本摟在他腰間的手漸漸松了。
電光火石間。溫卿塵察覺出不對,調動身體肌肉,在空中轉了個身。
墨藍色的發絲掃過他的臉頰,雲仝伯雙眼緊閉,像極了一個無聲無息的人偶。
溫卿塵警鈴大作,伸手抓住他的袖子,将人用力拽回來。
溫卿塵擡手去探雲仝伯的鼻息。
很微弱,幾乎是剛呼出來的瞬間便被疾風吹散。
他很艱難才确定了人活着,忐忑的心松了一點。
從恐懼的狀态中脫離後,溫卿塵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他們此刻并未完全脫離危險的處境——
任憑他們繼續往下摔,他和雲仝伯如無意外都會被摔成肉餅,除非有積蓄了靈力的飛行器。
對了!
飛舟!
溫卿塵伸出魔爪開始上下摸索,很快,他在雲仝伯的衣襟裡找到了儲藏飛舟的玉佩。
所幸此處已經不在未央城的禁制範圍内,飛舟得以順利取出。
嘭——
兩人重重摔在甲闆上。
“小命得救了。”溫.肉墊版.卿.胸口很痛.塵感歎一聲,強撐着把本體召回。
僅剩的力氣隻夠給雲仝伯粗糙地上了一遍藥,他沒來得及查看自己的情況便力竭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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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舟不知帶着他們跑哪裡去了,溫卿塵是被凍醒的,入目是一片皚皚白雪。
他擡手把雲仝伯從身上推開,寒風便迫不及待地往他的衣服裡鑽。
凍得他一哆嗦。
反噬孜孜不倦地席卷全身。
溫卿塵隻覺得渾身筋骨好似都被敲碎重組了一遍。
他隻好強撐着坐起來,把之前練的丹藥分成兩份,自己一份,雲仝伯一份。
藥效發揮得很慢,他很冷,隻好把雲仝伯攬入懷中。
也不知道是不是跳過堕魔淵的緣故,雲仝伯的體溫比常人要高許多。
他在這冰天雪地裡躺着手腳都快凍硬了,雲仝伯還是好好的。
真羨慕火氣旺的人。
溫卿塵胡思亂想着。
待緩得差不多了,他第一時間就給自己下了幾個保暖咒。
手腳瞬間被溫暖的靈力包圍,他不禁舒暢地慨歎。
很快,他恢複了部分行動力。
溫卿塵空不出多餘的靈力把雲仝伯托起送入船艙,隻好用床單裹着人拖進屋。
飛船是因為能源枯竭才降落的,船艙内也冷得很。
他身上沒有靈石,隻能等雲仝伯醒了之後再想辦法給飛舟蓄能,離開這裡。
在此之前,他們都隻能生火抵禦寒冷。
溫卿塵靈機一動,将主意打到了一旁的桌子、椅子、還有床的身上。
這些都是用上好的金烏木做成的,火燒千年不滅不燼。最終因為硬度、自帶香氣和昂貴的特性,被大量用在制作豪華的車、辇之類的代步工具上。
溫卿塵是個行動派。
他拆下雲仝伯的防火的法衣鋪在地上,起隔斷作用,然後動手拆起了家。
經過連番試驗,他最後從床闆的拼接處拆下一塊。
用火點燃後,室内的溫度迅速上升了。
溫卿塵舒了一口氣,終于抽出空來仔細查看起雲仝伯的傷情。
他在床邊站定,手剛剛把腰帶解開,一道灼熱的視線就落到了他的身上。
溫卿塵動作微頓,就聽雲仝伯啞聲問他:“你為什麼要救我?”
“我為什麼不能救你?”溫卿塵反問回去,“就算你要殺我,我也會救你。”
溫卿塵的目光太過坦蕩,雲仝伯第一次對自己一直以來理解的“恨”産生了懷疑——恨不應該是不死不休嗎?
他的目光下移,落到青年笨拙解衣的手上,問:“你要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