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應該知道,學校本來的意思是把那個名額給傅硯詞的吧?”看到他沒否認這件事,秦輕的眉頭皺得更深了,“我知道你想進鳴大,但憑這種方式進去根本沒有意義,我相信你也清楚。”
秦輕嚴厲的語氣直直砸進了他心底,景昳不知道為什麼有點委屈,垂下眼睫沒有說話。
看他這副模樣,秦輕歎了口氣:“你是不是太執着于鳴大,所以一時走了死胡同?按你現在的成績,其實是有很大希望的,你沒必要用這樣的方式……相處了快兩年,我看得出你不是那樣的孩子。我和你說這些,是希望你回去能好好想想,好嗎?”
景昳眼眶一酸,差點掉下眼淚來。他該怎麼和秦輕解釋,這根本不是他自己的意願。
可是他什麼也不能說,隻能默默點了點頭,魂不守舍地走回了教室。
晚上的時候封昀又給他發來了信息,說已經搞定了,校長松口願意把名額給他。
按劇情來說,校長馬上就會得知傅硯詞的真正背景,然後反悔,将名額還給傅硯詞。
景昳不知道這段劇情會什麼時候到來,心底惴惴不安,導緻一晚上沒睡好,第二天上課時眼下一片青黑。
因此,他也沒注意到許久不敢再找他麻煩的甯瀾又頻頻向他投來奇怪的眼神。
傅硯詞警告地向甯瀾投去冰冷的視線,直到他瑟縮地低下頭才收回眼神。見景昳聽課聽着聽着又睡着了,他無奈地歎了口氣,在筆記本上認真地記錄下老師講的内容。
一節難捱的數學課好不容易結束,大課間有十五分鐘休息時間,景昳正打算睡一會,就看見甯瀾猶猶豫豫地走到了他的課桌前。
“?”景昳疑惑地看向他。
甯瀾咬了咬牙,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頂着傅硯詞可怕的眼神大聲朝他喊道:“傅硯詞,我要告訴你一個秘密!”
班級中驟然安靜下來,衆人都不明所以地看向甯瀾。傅硯詞看起來完全不想理會他,也對他的所謂秘密不感興趣,低下頭就要繼續寫作業。
“這個秘密和景昳有關,你也不聽嗎?”甯瀾急切道。
聽到景昳的名字,傅硯詞終于擡了下頭:“什麼?”
景昳心中突然劃過一絲不好的預感。
“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時候聽見舅舅在打電話……”甯瀾語速很快,說得一鼓作氣,“我聽到他說,他要把本來給你的保送名額給景昳!我問了他,他說是景昳想要,所以景家拿權勢壓迫他,故意搶走你的名額!”
此話一出,整個教室瞬間鴉雀無聲,像是被按下了暫停鍵。
不好的預感得到了證實,景昳閉了下眼,他沒想到劇情會以這個方式被揭開。
“你胡說八道什麼!”容鹂歌倏地從位置上站了起來,“景昳才不是那種人,甯瀾,我警告你少給他潑髒水!”
甯瀾一張白淨的臉漲得通紅,他不甘示弱地瞪着容鹂歌:“我才沒胡說,向我舅舅施壓的人就是景昳他親哥,我聽得一清二楚……景昳他就是個兩面三刀的小人,就會靠家庭背景欺壓别人!”
“喂,你這是在說你自己吧?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們大家都清楚!”容鹂歌大聲道。
“對啊,小景不是這樣的人……”
“就是就是,景昳平時對我們都很好,從來沒仗勢欺人過。”
“而且校花和傅哥關系這麼好,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旁邊的同學紛紛小聲附和。
景昳沒想到有朝一日會被甯瀾評價“隻會靠家庭背景欺壓别人”,覺得荒謬之餘還有點想笑。他對着容鹂歌搖了搖頭,示意她别再和甯瀾吵架,語氣平靜地對着甯瀾開口道:“不管怎麼樣,這件事好像都和你沒關系。”
甯瀾沒想到他現在還能這麼冷靜,瞪着他還要再說話,就被突然推門而入的靳一泓打斷了。
“?”靳一泓抱着籃球滿臉茫然,“發生什麼了?”
景昳:“……”這哥還真是不忘初心,其實他一直懷疑他真正愛的是籃球。
上課鈴在這時候響起,班内衆人抱着一肚子疑問和好奇心紛紛歸位,甯瀾也隻能不情不願地回了座位。
這節課是化學,化學老師進來發了張試卷就離開了,讓他們這節課内寫完。
景昳強裝鎮定地寫着試卷,第一題題目看了好久都沒看進去。傅硯詞從那會起就沒說過話,他相信了嗎,現在怎麼想?
教室裡一片安靜,傅硯詞突然低聲開了口:“……剛剛甯瀾說的話……”
景昳心頭一跳,筆尖在卷子上劃出一條橫線。他打斷了傅硯詞的話:“他說的都是真的。”
傅硯詞沉默了。
景昳控制着自己不去看傅硯詞的表情,他知道自己現在承認了這件事,傅硯詞一定會對他感到厭惡。
心髒像被泡在腐蝕性液體裡,又酸又脹,收縮着陣陣發疼。景昳移開視線,定定地盯着課桌的角落。
“為什麼?”傅硯詞問。
他隻說了三個字,景昳卻能聽出他的潛台詞。為什麼要用這麼卑鄙的手段,為什麼明明是朋友,背地裡卻做這種事……
“沒有為什麼。”景昳語氣冷硬,“因為我就是這樣的人。”
過了許久,也可能隻有一會兒,景昳聽見傅硯詞很輕地歎息。
“哭什麼。”他說,然後伸出手輕輕擦掉了景昳面頰上的眼淚。
傅硯詞第一次見到景昳在自己面前哭,心疼的同時,又覺得他的模樣實在是可憐可愛。
一個保送名額而已,就算甯瀾說的那些事全是真的,他也全都無所謂,景昳想要就要了,他高興就好。
“昨晚秦老師找我的時候,我就跟她提過,我不需要這個名額,可以讓給别人。”傅硯詞的手指擦過景昳柔軟的眼睫,沾染上點點濕意,“下次想要什麼,和我說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