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密工作做挺好,顧淮的眼神逐漸麻木。
一直到各路記者被帶走,隻留下酒會攝影,主持人開始介紹主要來賓,厲總才上去緻辭。
厲曉旭是個有點自傲的企業家,就愛分享成功經驗,人脈廣,聽說前段時間還出了本企業财富經類型的書,到處送人。
緻辭也跟要寫書似的。
但沒有人會說異言,個個看着他說完,掌聲熱烈。
顧淮才知道,這次酒會除了交流,請來的明星們還會表演節目。
厲曉旭是個喜歡研究新奇東西的人,給每位來賓都發了節目單,說:“大家有喜歡的可以去投票,票多者上台!要是不喜歡,咱們就不讓上來。”
他背後的話很明顯,無非就是看各位大老闆願意為誰給資源。
但除了名不轉的藝人,還有些需要看面子的。看起來是在投節目,其實和站邊沒差别。
顧淮不感興趣,但看裴呈璟的樣子,他挺有興緻的。
穿着禮服的服務員過來送投票券,十個節目十個牌子,可單投可多投。
裴呈璟五指纖長,食指和中指夾着硬牌,敲了敲手邊的桌面,還真認真看起演出節目單了。
“把這些都投3号節目。”過了會,少爺看向顧淮,推了一把手邊的牌子。
顧淮拿上單子,去酒會現場背面的投票玻璃箱。
3号節目是個鋼琴獨奏,他對明星的了解很少,每天助理的活都忙得團團轉,沒心思關心另一個圈子。
他看了一下演奏的藝人名,許馳明,看起來是個男明星。
顧淮尋思,這少爺在哪裡的行程可以認識明星,平時的合作對象少有涉足娛樂闆塊的,就算是酒會,也不是哪一場都和厲總一個愛好。
那就隻能是會所了。可是已經到這麼熟悉了嗎?
硬質投票牌硌手心,好像莺莺燕燕,也可以是男人……
他看着節目單走向3号玻璃箱前面。
每一個明星都有立牌,顧淮幾乎是看見立牌上的那張臉,耳邊就響起了籃球撞擊地面和身體的聲音。
*
顧淮以前經常看見許弛明,在沈方澤家裡,也在自己的學校裡,那時候他還叫許博。
他的印象挺蠻深刻的。
上學的時候,顧淮覺得這群少爺特别無聊——無聊且無所事事。
自從沈方澤的生日後,顧淮總是會遇到這群少爺。
他們也很刻意,校門口的一兩聲口哨、走在路上身後的嬉笑、到沈方澤家毫不掩蓋的談論,以及顧淮不早回家,和同學打籃球時,邊上的幾聲起哄。
許弛明估計覺得他的不搭理沒什麼意思,私立學校的球場也不夠少爺們玩的,抱着籃球到十八中的操場上。
私立學校的紅校服是稀罕物,進學校打籃球都如同是太陽從西邊出來,給學校鍍金。
許弛明帶了好幾個人,随意一踩一盯,都給他們讓道。
顧淮打了小半場,頰邊全是汗,十分不講究地用衣服下擺抹開腦門上的汗,心裡琢磨得找個理由走了。
籃球被送到手裡,他在走神,聽見班上同學在喊:“顧淮!投個三分!”
手上的動作比神經反射快,顧淮擡手,準準的看着遠處的籃筐。
但他沒能投出三分,一顆籃球重重地砸在了他的後背,差點造成重心不穩。
四周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許弛明完全不管周圍詫異的表情,抱歉得很敷衍:“啊顧淮,聽見有人叫你名字我走神了,還以為同名同姓呢。”
說着他大步流星,攬住顧淮的胳膊,還嗔怪:“之前都見過幾次面了,還裝不認識啊?”
周圍的視線變得探究。
“上次在沈方澤家,”他一臉回味,聲音保持在所有人能聽到的程度,“你媽媽做的飯真的好吃,不像我家的那幾個保姆,沒一個做飯合我胃口的。”
顧淮盯着廁所隔間門,一根煙燒到尾,差點燎到手,擰着眉把煙蒂沖進馬桶。
裴呈璟在那邊發消息催,他心底有點燥,回了句“在廁所,馬上回”。
顧淮環視身處的小隔間,财大氣粗的酒店就是不一樣,每個隔間都擺放着名貴的松香,就算抽了根煙,也完全沒有刺鼻的味道,甚至在舒緩的氣息裡挺靜心。
他心底的情緒淡了淡,這些少爺一個窩,就算現在各奔事業,也不會相隔遙遠。
在答應入職景興之前,他該明白這個。
這之後,無論是各種資訊,還是面對面,有大把的機會碰到。
不就是為了碰來的嗎?
再屏了一口氣,顧淮的瞳孔沉了沉,撥開插銷,走出隔間去洗手。
洗手池邊有人,穿着黑色的無袖夾克,皮制的,大概是對自己的身材十分有信心,内襯都沒穿。
皮褲包裹修長的腿,褲腰上延伸出銀鍊子。
很痞氣。
看見顧淮之後,他透過鏡子看人,虛僞的笑意在臉上浮現,嘴角調出嘲諷的笑:“Surprise!好久不見鄉巴佬!”
許弛明挑起眉,上下掃了他一圈:“哦,不能這麼說了,現在應該叫顧特助,幹的活和保姆差不多吧?”
像是深淵之中的毒物,聞到泛着新鮮血液味道的獵物,露出極其醜陋的獠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