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楝将石頭還給她,道:“命運如此安排,總有它的道理。”
“什麼道理?讓我家破人亡,再用這塊石頭來報仇的道理?狗屁道理!”喬疏影繼續斟酒。
“别喝了,下午還有事要辦。”沈楝伸手按住她執壺的手。
喬疏影擡眸看他,忽然笑了起來,問道:“你與你的相好打算成親麼?若打算成親,帶她去置辦就行了。如此,待我們之間的事了了,她嫁了你,還可以接着用。”
“我沒有相好,你不必再旁敲側擊。”沈楝道。
“沒有相好?那上午你懷中的脂粉味是哪來的?你不會告訴我,你一個男子,還塗脂抹粉吧?”
沈楝望着她,“我們隻是基于合作需要假成親,大可不必對對方的私事如此追根問底。譬如說,今日我出宮時遇見穎王,他也曾對我說了些話,我就沒問過你半個字。”
“哦?”喬疏影一手撐住下巴,晃晃悠悠,“他與你說什麼了?說我在他懷裡打滾了?”
沈楝還是适應不了她的口不擇言,蹙了蹙眉頭,撇過臉去,拒絕交流。
“欸!”喬疏影直接把腿伸直了,從榻幾下伸到沈楝那邊,大腳趾勾了勾他的腿,問:“會不會唱小曲兒?”
沈楝低頭一看,粉白細膩光溜溜的一隻腳,襪子都沒穿。
他眉頭又皺了起來,問她:“你與穎王在一起時也這般?”
喬疏影:“當然了,他可會唱了。”
“不會!”沈楝沒好氣地别開眼。
“那你舞個劍給我助興。”喬疏影直接将腳擱在他腿上,他越冷淡,她便越喜歡作弄他。
“你若沒正事,我走了。”沈楝将她的腳撥到一旁,站起身來。
“你敢!”喬疏影用兩個字就喝住了他,“誰說沒正事,我要去……置辦嫁妝。”
她兩條腿垂下榻沿,兩隻手撐在榻上,晃着腳仰頭對他道:“給我穿鞋。”
沈楝僵在原地不動。
“穎王為了留住我都願意做低伏小,你不願意?你比他尊貴?”喬疏影懶懶地看着他,目光挑釁。
沈楝吸了口氣,走過去拿起她脫在榻上的襪子,蹲下身擡起她一隻腳,擱在自己膝上,動作利落地給她穿襪子。
喬疏影擡起另一隻腳,探着足尖去勾他的下巴。
他下意識地一撇頭,又頓住。
“好紮呀,原來下巴下面也會長胡子嗎?你幾天刮一次呀?”喬疏影用腳背有一下沒一下地蹭着他的下巴,問。
“你有完沒完?”沈楝擡眸看她,額角青筋贲起。
“這就受不了了?”喬疏影笑,“那成親後朝夕相對的,你的日子可怎麼過呀?”
沈楝與她對視片刻,忍耐地低下頭,給她另一隻腳穿襪子時,發現那雪白的腳背上居然有幾道細細的紅色的劃痕。他努力不去想這劃痕是如何形成的,繼續幫她把鞋襪穿好。
喬疏影下了榻,踉跄兩步,到底是自己站穩了。
沈楝結了賬,兩人出了胡姬酒館。
看她走路晃悠,沈楝上前攙住她道:“你醉了,要不改日再來采買吧。”
“起開!你以為置辦嫁妝是什麼好玩的事?我日日都有心情來做?”喬疏影不要他攙扶,拉扯間險些撞到旁人,沈楝隻得松開了她。
她伸手拍了拍嫣紅的雙頰,扭頭向兩側一看,歪歪斜斜地就沖不遠處一間賣金玉首飾的店鋪去了。
沈楝牽着兩人的馬,行動不及她自由,待他進去時,發現她站在擺放金銀首飾的櫃台前,手裡拿着一隻手柄鏡,正攬鏡自照。
“一般妝樣百般嬌。眉眼細,好如描。沈郎君,你快看呐,這鏡中有個美人,你可認得?”喬疏影對着鏡子笑顔如花,旁若無人地問道。
不遠處有别家夫人娘子都望着她竊竊而笑。
“問你話呢?啞巴了?”喬疏影沒聽到沈楝的回答,不滿道。
沈楝無奈,答曰:“是你。”
身後傳來一聲嗤笑。
兩人同時回身,隻見身後站着一位身穿胡服頭梳單髻的小娘子,她肌膚白淨細膩,鳳目薄唇,手裡牽着一隻通體純黑的細犬,身後跟着十幾個丫鬟仆從,正站在店門口表情譏诮地看着喬疏影。
沈楝向她行禮:“見過公主。”
昭德公主李容玉走進店來,很是無禮地上下打量喬疏影,對沈楝道:“這便是你心心念念想要娶的人?”
沈楝颔首:“是。”
昭德公主吩咐左右:“去把人給我帶到跟前來,我倒要看看她到底有多美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