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不願意了?”喬疏影将身契往匣子裡一丢,蓋上蓋子遞給身旁的阿喑,道:“那你就呆着吧,今晚看家,保護阿喑。規矩穎王跟你講過了吧?别犯渾。”
她給阿喑打了幾個手勢,告訴她今晚就和丹虎呆在小院,不用陪她去平康坊了。
阿喑乖乖點了點頭。
喬疏影拎上包袱出了門。
丹虎看向阿喑,她一早聽說喬疏影身邊有個聾啞丫頭。
連丫頭都找聾啞的,喬疏影還真是滴水不漏。
她沒理這個丫頭,轉身在院中尋找今晚自己睡覺的地方。
月上中天,偌大的平康坊除了各家院樓外,各條街巷都漸漸沉寂下來。
萬和堂旁邊暗巷中慢慢走出一道倩影,身着夜行衣,臉蒙黑紗,幾乎與夜色融為一體,唯有一雙眼睛瑩瑩爍爍,亮如星辰。
喬疏影觀察一下四周,暗夜寂寂,燈火闌珊,這條街上除了她并無旁的行人。
她看向街角處的萬和堂,閉上眼,一陣強烈的眩暈感襲來,她身子晃了晃,伸手扶住一旁的牆壁,再睜眼,藥鋪牌匾上的字已經變成了“濟世堂”。
她回到了九年前。
沒有心思去分辨這條街巷的變化,她謹慎地觀察一下四周,又看向濟世堂。
樓上樓下一片漆黑。
她閃到街對面,借助濟世堂旁人家的院牆悄無聲息地翻上二樓,踩着屋檐來到最西邊的窗下,輕輕一推窗戶,推不開。
她熟練地摸出飛刀,從窗戶縫裡面插進去,挑開銷子,然後一點一點推開窗戶,借着月光看了下屋内情形,手在窗棂上一撐,乳燕投林般翻了進去。
屋裡床榻上睡着一名婦人和一個半大的孩子。
喬疏影輕而快地穿過室内,從房門出去,來到隔壁。
隔壁榻上卧着一道人形,因為窗牖緊閉,室内光線昏暗,看不清容貌。
她從腰帶中摸出火折子,吹亮了往那人臉上一照。
雖然暌違了十多年,但她還認得這張臉。
他就是錢古訓,錢主簿。
确認了目标人物,她吹滅火折子,在床沿上坐了下來,伸手輕輕推了錢古訓幾下。
錢古訓迷糊醒來,一睜眼發現床沿上有道黑影,吓得張口欲喊。
喬疏影眼疾手快地一把掐住他的喉嚨。
錢古訓兩隻手抓住她的胳膊,掙紮。
“别激動,錢主簿,我隻是想問你一些事,你隻需老實回答了,我就走。若敢喊,我就殺了你。驚動了隔壁的人,我就連他們一塊殺了。”喬疏影輕聲道。
錢古訓掙紮的動作一頓。
喬疏影松開他。
錢古訓呼哧呼哧地大口喘氣,想咳嗽又不敢,喘息着道:“你認錯人了,我不是什麼錢主簿,我姓吳,是這家藥鋪的掌櫃。”
黑暗中,喬疏影一雙眼睛幽幽閃着寒光。她也不說話,隻是突然伸手捂住他的嘴,同時一刀紮進他胳膊。
“嗚——”錢古訓的慘叫聲盡數淹沒在她的掌心。
“你可以繼續說謊,我也很好奇,一個人到底要紮幾刀,才會血盡而亡。”喬疏影拔出刀,動作優雅地将沾血的刀刃在他胸前來回擦幹淨。
錢古訓疼得顫抖,額上湧出的冷汗瞬間就打濕了頭發。他開始明白這女子不是說着玩玩的,她可能真的會殺人。
“你想問什麼?”他顫着嗓子問。
“簡單,就是你隐姓埋名的原因。”
錢古訓愣了愣,試探問道:“山陰縣十萬兩修堤銀被盜案?”
喬疏影眯起眼,贊許道:“答對了,繼續。”
錢古訓捂住血流不止的胳膊,緊張地咽了口唾沫,道:“此事與我無關,我隻是說了一句話,一句實話。”
“什麼話?”
“喬明府把裝着小丫頭屍體的棺材埋在了西城門外的小樹林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