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宮女走後,老太妃的手如同鐵鉗一般,緊緊鉗住謝荼将她往相反的方向帶去。
謝荼右腳鑽心般疼痛,可想着小宮女最後的叮囑,隻能歉意地笑道:
“太妃娘娘,可否慢些行走,晚輩的腿腳不便,不能走那麼快。”
“咦?你腿怎麼了?又受傷了嗎?”老太妃蹲下身來,盯着謝荼腫脹的腳踝看了看,伸出手指使勁戳了下。
這一手指頭戳着謝荼冷汗都滴下來了。
她後退了兩步,将受傷的腳踝藏在身後:“太妃娘娘,晚輩……總是受傷嗎?”
老太妃擡起頭來,滿臉狐疑地看着她:“南丫頭,這回你是傷到腦袋了嗎?怎麼還問起自己的事情來了?”
“可能是吧,不小心撞到腦袋了。”
“嗐!”老太妃站起身,拍了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塵,揮手道,“什麼‘不小心’,不就是又被打了嗎!”
“本宮早就同你說過,要懂得逆來順受!你每次都隻會硬碰硬,這不就是自讨苦吃!”
老太妃猛然往前跑了幾步,轉頭看向謝荼:“你還沒同本宮說你最近又藏在哪裡去了?為什麼本宮總是尋不到你?”
謝荼陪着笑意:“怎麼會呢,晚輩……一直就待在原來的地方啊,您怎麼會沒找到呢?”
老太妃全然沒有察覺到謝荼在套話,撓着腦袋疑惑開口:“你是說冷宮嗎?”
“不不不,不可能!本宮就差要把那兒掀了個底朝天啦,連你半個人影都沒瞧見,你怎麼可能還在冷宮!”
謝荼倒也不慌,繼續循循善誘道:“許是太妃娘娘記錯了吧,晚輩這次可不是待在冷宮裡的,冷宮已經是上一回晚輩藏身的地方了。”
老太妃雙眸一亮,眼尾稍提:“你是說翠安宮嗎?”
“可是那處已經被人鎖了起來了,本宮自然是進不去的。”
“噢,我知道了,你又被他關在那裡了。對不對?”
謝荼便順着老太妃的話頭繼續往下胡謅:“是啊,太妃娘娘果真聰明,一下子就猜到了!”
老太妃宛如孩童,隻高興了一瞬,臉上又爬上了擔憂的神色:
“你這回又是因為什麼惹了他生氣,被他關起來了?”
“上一次你可是被關了兩年呢!若不是被本宮發現了,你可差點兒就要死掉了!”
“還是本宮再三勸慰你,才讓你放下身段,求得平安。”
“這一次,你可是自己想清楚了,才被放出來的?”
“隻是被打了一頓,略懲小戒?”
老太妃指了指謝荼腳腕上的腫脹處,自己展開了一系列的聯想。
“是啊!關鍵時刻,晚輩還是想起了太妃娘娘曾經的教導,覺得還是不必硬碰硬為好,這才逃過一劫。”
謝荼繼續順着老太妃的話頭往下說。
她現在可以肯定的是,在這後宮之中,有一個與她長相相似的人,似乎被關在某處。
這個人似乎曾經因為不想屈服于誰的威嚴,被鎖在翠安宮長達兩年,也就是在翠安宮的兩年裡,意外被面前的這位老太妃撞見。
不知這位老太妃究竟是如何勸解的,這個人最後不得不放下身段,屈從了關着她的那個人,然後便從翠安宮裡被挪到了冷宮中。
而在冷宮中生活的這些年,老太妃時不時便會去找這個人玩耍,顯然兩人已經成了好朋友。
隻不過,最近一段時間,這個人又再一次消失在冷宮之中,所以老太妃才會從自己所在的翠蘭院跑出來,目的就是要尋找失蹤的這個與自己長相十分相似的人。
“南丫頭,本宮同你說過許多次,在這後宮之中,一切要以能活命為重點,其他的都是小事,隻有能活下來,自己所求的一切,才有可能一一實現!”
老太妃拉着謝荼的手,一步步慢慢挪向翠蘭院,苦口婆心地勸道:
“你管他究竟是不是你的丈夫,也不要管究竟能不能再見到你的丈夫孩子,隻要活着,一切都有可能!”
南丫頭?
丈夫孩子?
謝荼心中大駭,腳底一滑,徹底跌坐在地上。
“喲!南丫頭,你這是怎麼了?”老太妃使勁扯着謝荼的臂膀,也沒能将她從地上拉起來。
“看來你這回傷得不輕呢!”老太妃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喘了口氣道,“你等着啊,我去把陳婆子叫來扶你!”
老太妃丢下謝荼,在園子裡七拐八拐,消失不見了。
謝荼顧不上腳踝的疼痛,腦子裡飛速地篩查着老太妃對她說的所有關于這個人的事情的線索。
這個人,多年前被囚禁,無自由;已嫁人生子,卻無法同家人團聚。
最重要的,老太妃喚她為南丫頭。
謝荼突然在心裡有了一個不切實際的猜想。
或許……
“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