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娘娘也是驚訝不已,就連一直歪靠在席位上的玉貴妃都坐直了身子。
不過,謝荼再次瞥了王婕妤一眼,發覺她的臉色并不好看,甚至可以說,有些黑臉。
很顯然,王憐這一出戲,已經超出她們姐妹倆本身商定的計劃。
“張心,帶衆位姑娘們移步偏殿暖閣用茶,先帶人着手把大殿重新布置一番。”
張女官應聲稱是,很快就有宮女來幫着衆人撤桌子,引導衆人避去偏殿暖閣。
寶珠公主和湘南郡主在前,衆位貴女跟在後面陸續進入偏殿暖閣,而玉貴妃和王婕妤則留在金華殿中幫着皇後娘娘一起料理後續事宜。
謝荼與顧茹娘走在最後,聽着前方幾人小聲嘀咕:
“兩賓并一席,這還是頭一回吧?”小姑娘焦慮萬分,“陛下也在,人多口雜,好怕自己殿前失儀,連累家中人。”
走在前面的王憐聽見她的說話聲,轉過頭來不屑道:
“陛下是覺得咱們殿内事情有趣,想帶着衆位男賓湊熱鬧。咱們大梁朝并非十分在意男女大防的,你别自己拘束了自己,惹得人笑話。”
“若是在陛下面前失儀,便是你家中規矩教得不好,有沒有陛下也該是一個樣,你可别把自己的過錯推脫在陛下的身上去。”
那小姑娘吓得魂飛魄散,連連擺手說自己不是那個意思。
王憐見小姑娘性子單純,已然被吓破了膽,便不再啰唆,反而意有所指道:
“倒是有些人,盡準備了些上不了台面的東西,還想進獻給皇後娘娘,礙皇後娘娘的眼。”
她捏着帕子,遮住口鼻嗤笑:
“不過眼下倒是個能湊到陛下面前的好機會,不知道某些人能不能抓住機會。”
顧茹娘聽出王憐這是在嘲諷謝荼,剛想出聲回怼,被謝荼一把扯住手腕。
“到底礙不礙母後的眼,自有母後她老人家自行定奪。反倒是你,費勁巴拉地将那件獻禮擡到母後的面前,難不成就是想看旁人笑話的?”
寶珠公主突然出聲,确實幫着謝荼說話,倒是讓顧茹娘與謝荼感到意外。
王憐被寶珠公主嗆聲,卻不敢回嘴,隻得老老實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謝荼意外之餘,感激地沖寶珠公主笑了笑。
可寶珠公主卻也不看她,臉色冷淡地将臉轉了過去。
謝荼的笑臉僵在臉上一瞬,便自行釋懷。
想必寶珠公主隻是覺得王憐一直叽叽喳喳過于聒噪,又攀扯了皇帝和男賓并席,害得他們要站在偏殿暖閣等上半晌,耽誤了她的大事,所以才出聲訓斥,并非專門替她出頭。
等了一炷香的時間,張女官才快步走進了偏殿暖閣,禀告道:
“公主殿下,郡主殿下,各位小姐,金華殿内已經全部布置好,皇後娘娘攜貴妃娘娘以及王婕妤正在金華殿外候着陛下,請諸位随下官前去迎駕。”
“有勞張姑姑。”寶珠公主起身面帶微笑。
衆人跟随着張女官的步伐,從偏殿暖閣中走出,繞過一座龍鳳盤紋雙面刺繡大理石座屏,便見到了等候在花園口的皇後娘娘一行人。
那處花園入口掩映在大片綠色樹蔭之下,回廊用紫藤花藤蔓盤曲盤旋點綴,一旁便是一汪碧色湖泊,草木葳蕤,清雅别緻。
長廊盡頭,明黃色龍袍正緩步走來,身後跟着的都是些面若玉冠的年輕男子,正是原先在寶華殿參加宴會的适齡高門貴公子。
“臣妾參見陛下,陛下安康。”
“臣女參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臣參見皇後娘娘,參見貴妃娘娘,參見婕妤娘娘。”
金華殿這頭呼呼啦啦跪了滿院子的人,而跟着皇帝一起過來的衆多貴公子也忙不疊地行禮請安。
“起來吧,不用這般拘束,吓着孩子們了。”成惠帝的嗓音低沉,自帶威嚴,“本就是吃酒賞花的宴席,别因為朕來了反倒是讓你們不自在了。”
成惠帝伸手扶起皇後娘娘,又虛扶了扶玉貴妃的臂膀,最後沖着王婕妤及一衆貴女們擺了擺手,讓大家都起來。
謝荼鮮少有機會在人群之中見到裝扮貴重,面若潘安的姜鶴,是以格外對他多看了兩眼。
姜鶴面不改色,回了她一個心安的眼神。
“适才蘇培英同朕說,見到王憐那丫頭帶着人搬了個半人高的東西過來,聽說是春日宴上某家姑娘進獻過來的禮物。”
“那丫頭是個頑皮的,好奇旁人的禮物,便撺掇着皇後帶着大家夥兒一同觀賞。”
“朕便也帶着衆位少年郎一起來湊個熱鬧。”
“不介意吧?”成惠帝目光一轉,落在了謝荼的身上,“荼丫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