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又親手做了些利于克化的點心,裝在食盒裡送去了謝英的重軒院。
謝英見她漏夜前來,忙攆道:“自己身子還未痊愈,就忙着做點心,哥哥豈是這般饞嘴之人?”
“今日是哥哥的大日子,我又哪裡能睡得着?”謝荼坐着同他一起用膳,“我可等着做狀元郎的妹妹呢!”
“放心放心。”謝英胸有成竹,“你這個狀元郎妹妹可是做定了!”
目送謝英上了馬車後,謝荼才回重巒院休息補眠。
載着謝英的馬車緩緩抵達皇城時,領頭查驗正身的官員他甚是眼熟。
“謝公子,久仰。”那人一張笑臉甚為耀眼。
謝英見他一身金吾衛的官制服飾,訝然道:“姜小公子,何時調去了金吾衛?”
這也算是他的半個熟人,正是一直繞着妹妹謝荼的著名“纨绔”姜鶴。
“前段時間,剛去不久。”姜鶴淺笑道。
他手拿名冊文書,查驗後将謝英引到一旁,低聲道:“謝公子,朝中近日多有議論謝大人與謝公子關系的聲音,恐會連累到公子。”
“若公子有旁的需要,盡管吩咐身邊的小黃門。”
他伸手指了指候着準備領人進去的小内監。
謝英心中一凜,無論父親如何避嫌,自己進入殿試,終究還是惹人眼了。
“多謝姜公子的提點。”這顯然是姜鶴看在謝荼的面子上,提前給他一個提醒。
謝英随着小内監去候考場等着殿試的開始。
而禦書房中,衆臣正議論着今年頭三名的身世文章。
大梁朝當權者成惠帝正撐着腦袋看着大臣們争論得口沫紛飛。
“此三人中,寒門子弟與高門勳貴之子同處大殿,必是勳貴之子更有優勢。”
“那你不如說,陛下會偏心謝相。”
“非也!陛下欽點狀元,考察的是那人的文章與談吐。若是隻會将文章寫得花團錦簇,可磕磕巴巴對不上話,将來也不堪大用!”
“那便是他們三人出身不同導緻的。不同的閱曆,不同的人生軌迹,待人接物的性格必會不同。”
“所以啊,陛下也會有自己的考量,怎會就因為那是謝相的兒子,就一定會點他做狀元呢?”
“可若是欽點謝公子為狀元,豈不是會寒了天下寒門讀書人的心!”
“可是謝公子文章剖析條理清楚,引據論點十分準确,對策列舉也頗有效用,若是大殿之上對答如流,本就該摘得頭名,這和他是誰的兒子又有什麼關系呢!”
“是啊,謝相可是從頭至尾都避嫌這次的科舉考試,謝公子備考期間,謝大人也是住在宮中值夜處,未曾回府。”
“……”
成惠帝撐着腦袋看着衆人。
聽他們議論了許久,哪一方都沒能赢得過一方,不由出聲:“既然如此,就讓幾人上大殿,多論述幾輪吧。”
成惠帝身邊的大太監蘇培英連忙道:“是,能得陛下親自出題參與論述,也是他們幾人此生的福氣了!”
是以,加試論述便在言談間定下了。
待到大殿的門再次打開,天已經黑透。
重巒院門前,謝荼焦急地在門口打轉着,小厮輪番去街頭探聽消息,都沒見到皇城的大門打開。
“往年殿試何曾等到天黑。”
因為謝英有上一世“科舉舞弊案”的事情,謝荼比誰都更為心焦。
“許是在大殿上,衆位貢生與陛下對答暢快,陛下一時忘了時辰。”吟心安慰她,“這也是有可能的事兒,咱們公子策論一向出衆,姑娘可别擔心。”
謝荼不擔心謝英的名次,她更擔心上輩子的事情再次發生。
“姑娘!”去門房等消息的典心快步走來,“姑娘有消息了!”
她拉着謝荼閃身進了花廳,等婢女們避出去之後,典心才開口道:
“姜公子身邊的陳全遞來消息,今日殿試已經結束,陛下留了前三名賞了席面。”
“咱們公子——可是狀元郎了!”
“啊!此話當真!”謝荼喜極而泣,“今日為何這般遲,可是出了什麼事?”
她擦了擦眼淚,忙追問。
“說是因為公子的身份特殊,陛下和衆位大臣為了堵住天下悠悠衆口,當場加了兩篇策論,一炷香的時間,讓貢生們當場作答。”
“咱們家公子下筆如有神,旁人還在仔細思考的時候,他一張紙已經寫了大半。”
“待衆人答完後,陛下又當場随機在折子裡選了幾個問題詢問,回回咱們公子都是第一個作答。”
“這下原本尚且有異議的大臣都不敢再有疑問了。”
“于是陛下當場便欽點了咱們公子為狀元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