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荼心中一緊,兩條秀眉狠狠地擰在了一處。
這就要來了嗎?
上一世,姜家一切的禍事,便是從姜家大公子姜鹄的莫名失蹤開始的。
按照大梁王朝的規矩,有兵權帶兵駐守邊關的将領,非诏不得回京。
眼下月氏一族在邊關虎視眈眈,每月戰況不斷,朝廷也源源不斷運送軍饷到前線,按理說前線戰事吃緊,作為将領之一的姜鹄絕對不應該離開軍營。
更不應該不聲不響,在沒留下任何字據的情況下,就不知所蹤,甚至在京城之中傳出流言。
此事實在蹊跷。
她想起前陣子,姜鶴醉酒時曾經透露,他向姜鹄遞交的消息石沉大海,隻怕當時便已經不對勁了。
怪就怪那晚她沒能提前警覺,及時給姜鶴一個提醒。
謝荼歎了一口氣,無奈道:“姜鶴這幾日定會找機會來找我,你安排好重巒院内外的人和事,千萬不要走漏了風聲。”
吟心知道輕重,神色嚴肅應聲退下。
長廊下,照明的紙燈籠中,燭火“滋滋”作響,倒春寒的涼風穿過回廊,發出陣陣嘯聲,像是陣前肅殺的厮殺聲。
謝荼捏緊手中的帕子,站在廊柱之側,攏緊了身上的鬥篷,感受着穿堂的寒風。
第二日清晨,恰逢十五,謝荼早早起身去益晖堂給謝老夫人請安。
雖然謝老夫人直言不需要謝英和謝荼兄妹倆晨昏定省,可她得有個尊敬長輩的态度。
不管謝老夫人究竟喜不喜愛他們兄妹倆,她都得每逢初一十五去一趟益晖堂表明心意。
童媽媽早早地等候在益晖堂的大門口,笑盈盈地把她迎了進去。
“大公子一早就來了,陪了老夫人用了早膳,說是今日約了朋友去選畫,便沒有等姑娘一起請安。”
童媽媽側身帶着路,殷切地向謝荼說着話。
謝荼笑了笑,一副了然的模樣:“往日裡,哥哥都拘着自己在院子裡溫習功課,難得主動出門遊玩,我做妹妹的必定不能拖哥哥的後腿。”
“是這個理,咱們老夫人也是這般說的。”童媽媽笑着附和道。
跨入東次間暖閣,謝芸已經坐在圈椅上喝茶了。
看見謝荼進來,她不情不願地站起身來微微點了點頭。
謝荼淺笑,溫聲問道:“嬸娘的病情如何了?那王太醫可是太醫院院中翹首,醫術了得。”
回府當日,謝芸就求了謝愉恩,請來了太醫院的王太醫。
聽聞這幾日,藥浴針灸熏藥,三管齊下,王氏的手指似乎能無意中動幾下。
“托荼姐姐的福,我母親能得到王太醫的救治,相信在不久的将來,她便能清醒過來。”謝芸的臉上沒什麼表情。
“是,早些清醒過來也好,我正好也能問問嬸娘,為何偏要把我錯認成我母親,還如此懼怕,可是對我母親做過什麼虧心事。”
謝荼轉過眸來,不陰不陽地說些嘲諷的話。
謝芸的臉色很不好看:“荼姐姐,慎言!姐姐怎麼不說是你故意吓唬我母親,才讓她遭受此罪呢?”
“好了!”
謝老夫人被小丫頭扶着走進來,面色不虞地望着正在針鋒相對的兩人。
等她走到暖榻上坐下,見兩人仍然站着不動,這才出聲又道:“快坐下吧!”
謝荼坐在謝芸的上方,示意吟心奉上手中捧着的描金紫檀木錦盒。
“祖母,昨日哥哥帶我逛了東市,我見這串碧玉珠色澤瑩潤,又是滿綠珠串,甚是少見,想着送予祖母戴着念經最是趁手。”
童媽媽接過錦盒,回到謝老夫人輕輕打開,那錦盒之中除了一串碧玉珠串,還有一對碧玉滕花耳墜。
“那小二說,這對碧玉滕花耳墜和那碧玉珠串是取自同一塊玉料,荼兒想着祖母憐惜妹妹,祖孫情深,便将這耳墜一并買下送給妹妹。”
聽見謝荼所言,謝芸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你?送我?碧玉耳墜?你能有這麼好心?”
謝荼自然聽得出她話裡話外的譏諷,她不想同她争執,也不屑與她多費口舌。
“妹妹之前曾埋怨我,說未在珍寶閣之中選到價格合适又合心意的首飾,我便一直記挂着要送妹妹一副。”
“妹妹長相清新可人,這種碧玉耳墜恰好能襯得妹妹氣質無雙。”
“若妹妹不喜歡,那我還是先拿回去,下次再給妹妹看看有沒有合适的。”
謝芸面色一緊,攔住了謝荼伸手要拿回耳墜的動作:“這個不錯,我恰好沒有這般成色的耳墜,多謝荼姐姐。”
謝荼笑着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