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免禮免禮,快快起來。”
“這就是二弟家的荼姐兒吧,長得可真标緻。這京城裡的水土果真是養人,瞧着荼姐兒的這通身的貴氣,是我家芸丫頭便是拍馬也趕不及的。”
王氏上下打量着謝荼周身穿戴,眼睛裡是毫不遮掩的豔羨。
謝荼是專門換了身華貴的衣裳來見人,而且,就算她今日穿戴得再低調,王氏和謝芸依舊會記恨她所擁有的。
“芸丫頭,還不快來見見你荼姐姐,今後在京城中,你可是事事都要倚仗着她了。”
說着話,王氏的目光從謝荼的頭面轉落到她的耳墜,滑到她衣裙上的刺繡,最後再落到她腰間的禁步玉佩上,其中流出的貪婪根本不加遮掩。
謝芸倒是沒有她母親這般顯露意圖,身段盈盈地走到謝荼的跟前兒躬身行禮道:“荼姐姐安。”
謝芸嗓音婉轉如莺,眼波流轉,望向謝荼的目光怯怯的,惹人憐愛。
她穿着一件茜色缂絲妝緞纏枝紋的對襟褂,淺玫瑰色的描金八福湘裙,兔毛邊的白毛領子愈加襯得小臉嬌小可人。
朱唇透潤,鼻子挺翹,一雙丹鳳眼流露着說不出的媚态,靠近些還能聞到她身上的幽幽香氣。
不愧王氏舍得在謝芸的身上砸銀子,端是她這副模樣,即便是在京城的美人裡也能有一席之地。
可還沒等謝荼回話,謝芸果然面帶豔羨地看上了她頭上的發簪:
“荼姐姐頭上的紅寶石成色當真是好,顆顆圓潤飽滿,我在兖州不曾見過這樣兒的好東西呢!”
謝荼心裡一讪,這就來了。
上一世,謝芸便總喜歡以“沒見過世面”這樣類似的理由,從她這裡“借”走許多物件,直到她死,都沒有見謝芸還回來。
“妹妹謬贊了。”謝荼并沒有接茬。
謝芸笑吟吟的臉上頓時一僵。
若是尋常人,得了她那句誇贊的,隻會接着話頭往下談論,這樣她就能順勢“借”回來戴一段時間。
戴着戴着,自然就成了自己的了。
她心裡本是這樣打算的,可她沒有料到謝荼竟然根本不順着她的話頭往下接,而是轉頭又去同謝老夫人說話。
“祖母,多年未見兖州來的,想必十分歡喜,嬸嬸和芸妹妹的住處我已經命人收拾好,就在離益晖堂不遠的朝晖堂,也更方便祖母日日見着人。”
“先前并不知道芃哥哥也跟着來京城,未曾提前布置屋子。不過哥哥的院子旁還有處名為飛煙閣的小院子,我這就命人去收拾。”
謝老夫人手上撚着紫檀佛珠,半阖着眼睛突然開口道:
“飛煙閣太小了,正好你哥哥還在貢院考着試,不如直接讓芃哥兒住進英哥兒的院子裡,待英哥兒考完試回來,兩人也能有個伴。”
謝荼眉頭微擰,怎麼就能直接住進哥哥的院子裡了?
自己好不容易剛趁着這次備考的機會,将哥哥院子裡清理了一番,若這謝芃住進去,再帶進去什麼不該帶的東西,到時候該算誰的?
還沒等謝荼拒絕的話說出口,謝老夫人順着謝芸的話對謝荼開口道:
“你這金鑲紅寶石頭面做得的确好,你妹妹在老家沒見過成色這般好的紅寶石,不如借你妹妹戴幾日,等她戴膩了,再還給你便是。”
謝荼捏着帕子的手指慕然收緊。
謝老夫人這是打定主意要犧牲他們兄妹倆的利益,就是要成全謝芃和謝芸兩人的面子?
當着衆人的面,便要替謝芸讨要屬于她的物件兒?
可她憑什麼要退讓呢?
“祖母,那飛煙閣臨山傍水,風水最是好,也是哥哥幼時一直住着的地方。若當年父親不是為了哥哥進出去書院進學方便,哥哥是無論如何也不會搬出來的。”
“哥哥那重軒院,最是暮氣沉沉,隻怕芃哥兒初到京城,不會喜歡那樣的地方,因此我才說要将芃哥兒安置在飛煙閣。”
“至于我這個金鑲紅寶石頭面,不是我小氣不肯借給妹妹戴,隻是這是我母親嫁妝裡登記在冊的東西。若妹妹戴着玩的時候磕碰了什麼,我怕父親會不高興,也無法給外祖家交代。”
既然謝老夫人對他們兄妹倆沒有什麼感情,謝荼幹脆把謝愉恩擺出來做靠山。
至少目前為止,謝老夫人還不想和二兒子謝愉恩鬧掰了,她可還指望着謝愉恩繼續幫襯着大兒子和小兒子兩家大小呢!
謝荼這一席話說出口,謝老夫人便是被她當着小兒媳和最看重的孫子孫女的面拂了面子。
雖然謝荼是以謝愉恩的名義婉拒了謝老夫人的兩個要求,但是謝老夫人仍然是沉下了臉來。
她剛要出聲呵斥謝荼,屋子外便傳來小丫頭們齊齊的問候聲:
“是老爺來了!”
“老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