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枚幾乎與江照月衣衫同色的珠子悄無聲息地鑽入她衣帶,沾染着宋木桃的氣息,蓋住了珠子上原帶的兇戾之氣。
但即使這樣,對于江照月這等時刻警惕的修士,這氣息也極其明顯。
江照月回握住她,感受到她的僵硬,好心情地笑了笑:“師妹瘦了。”
話一出口,她自己都愣了一下。
宋木桃羞惱:“要你管!”
江照月松手,“自己注意。”
宋木桃眼中帶上幾分猶豫,江照月懶散問道:“有事?”
宋木桃咬牙,一狠心道:“我擔心師兄。”
江照月最後一絲容忍也消散,将剝離下的兇獸氣息返還給宋木桃。
她加了僞裝,宋木桃一點也沒察覺到,面上還是松了一口氣的模樣。
遠處有突破的雷雲籠罩。
雷劫聲勢浩大,兇獸被劫雷阻隔,仰天長嘯,放過正在突破金丹中期的陳丹青,往宋木桃這邊來。
宋木桃臉色煞白,下意識看向江照月,卻發現身邊空空如也。
一瞬間汗毛倒豎,冷汗涔涔而下,奇異地冷靜下來。
是了,她剛剛還和師姐待在一起,她可以追蹤師姐的氣息。
可是……她驚恐睜眼。
居然探查不到師姐的氣息。
怎麼辦?
恍惚之際,宋木桃又想起了父親不經意間說過的一句話:“師姐妹心意相通,你若是想找你師姐,隻需要在心裡默念她的名字,随意走去,說不定就能撞上了。”
她又貼了兩張疾風符。剛入築基就同時使用四張疾風符,強烈的反噬令她頭暈目眩,但依舊記得自己的目的。
她跑得再快也會死,隻有和師姐在一起,讓師姐幫忙一起對付兇獸,她才有活的可能。
更何況……真言丸還在師姐那裡,她要找機會再取回來。
江照月沒宋木桃那麼多疾風符,準确來說,她身上隻有兩張爆破符、一張天雷符,品階都不高。
宋木桃從天上墜下來,倒在她身前時,她着實訝異了一瞬。
不是她自誇,單憑宋木桃的修行,不可能找到她。
宋木桃雖然一招一式都帶着她的影子,可卻像是穿着與别人同款衣服的笨拙小孩,衣服合不合身、需不需要裁剪一概不管,隻知道自己有了新衣穿就滿足的不得了。
憑運氣找到她也不可能。
她特意做了許多僞裝,不是精通此道,怎麼會這麼快找到她?
江照月劍尖拍拍宋木桃臉頰,挑起她下颌,迫使她與自己對視,成功看到她眼裡的驚慌失措以及遲疑的笃定。
“你……你要幹什麼?”宋木桃話裡染上了哭音。
“師姐怎麼會害你,”江照月揚唇笑笑,欣賞着她的驚恐,“小師妹,你有沒有聽說過——天命之人?”
宋木桃幾欲落淚。
什麼時候起,三師姐開始變了?三師姐笑着,眼裡溫煦一片,可她卻覺得,三師姐和兇獸一樣危險。
她相信,三師姐真的會對她動手。
為什麼?她不是一向愚笨無知嗎?為什麼她要變?還是她其實真的是個陰險小人,平日裡的和善無争都是裝出來的?
但眼下她隻能老老實實回答江照月的問題:“天命之人,得上蒼眷顧,承大任……”
這是講授修真界通識的仙長講過的話,她結結巴巴,背到這裡就給忘了。
“不為難你了,”江照月笑意更深。
宋木桃磕磕絆絆:“師、師姐,那兇獸似乎要追上來了。”
江照月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坐在原地觀察手中的斷劍。
灰撲撲的,隻剩下最後一口氣。
用從宋木桃那裡得來的祝餘給它修補,勉強恢複了一絲生氣。若水蹭蹭她,指向儲物袋,讓江照月用鐘萃花繼續修補它。
江照月摸摸若水,微不可查地搖頭。
此劍忠心,用鐘萃花難保是為宋木桃作嫁衣裳,不如留下給若水應急。
宋木桃急得團團轉,拉上她要走,江照月攤手:“走得太慢了,還是留下來和這兇獸鬥一鬥的好。”
她湊過來,低聲道:“更何況,這兇獸也不一定來找我們,師妹你這麼心急做什麼?”
宋木桃哪兒能說自己取了兇獸的寶物,一狠心拍給江照月兩張疾風符,“不怕一萬,就怕萬一,我們一起走。”
江照月笑笑,收起疾風符,禦劍出行。
宋木桃一片陰沉。她用了四張疾風符,卻隻能和三師姐用兩張疾風符的速度一樣,究竟是哪裡出了差池?明明她們修為相同,三師姐會的她也會,為什麼這樣?
被陳丹青激怒的兇獸速度奇快,即使她們先行了許久,也還是感受到兇獸越來越近。
宋木桃皺眉:“為什麼往回走?”
江照月沒功夫搭理她,埋頭趕路。
金丹的劫雷持續時間不長,陳丹青很快就會來救宋木桃。
天雷對兇獸有很強的壓制作用,如果宋木桃不把主意打到她身上,而是躲在陳丹青的雷雲外圍,隻要撐到陳丹青晉級成功,兇獸便不成問題。
可惜宋木桃一心要學無上秘法,瞧不上修真界通識,曆練又少,一年後短闆暴露,宋過才讓江照月給她補修,以至于現在的她親自選擇了最艱難的一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