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喻甜...
她記得【秦老大殡葬一條龍服務】規則是怎麼寫的?
1、聽從秦老頭大部分的話;2、維護殡儀館内部的幹淨衛生;3、需要學習折元寶等紮紙技能;4、在殡儀館一個月内的時間内,完成送葬三人的任務;5、不允許私自出門;6、不允許觸碰門前樹上挂着的東西;7、隻許與村内的男子交談;8、要每天吃秦老頭做的飯。
其間的第七條:隻許與村内的男子交談。喻甜好像違反過...在她兜售紙紮金元寶遭遇客訴時。
可她為什麼沒有遭受懲罰?
喻甜是白妍,白妍就是喻甜。她曾經死在了楓葉一中,現在卻又複活重生。那麼...她現在是一個人...還是一個與喪屍為伍的怪物?
這個想法叫謝青溪有些不寒而栗,她定在原地,将自己整個人隐藏在樹的陰影中。她用手托着碗筷,眼睛透過枝影能看到圍繞在桌子旁的衆人。
以及衆人臉上精彩萬分的神情...
林輕塵的冷漠,喻甜的熱情,季秋的無所謂,沈竹心的恐懼...以及最後江容狀如癫狂的笑容。
她忙的呼喊系統:【系統!系統!我的思路是不是一開始就是錯了。這個副本,不該從送葬之人入手,而是從遇見的人開始入手?】
系統一愣,感覺自己被謝青溪繞的雲裡霧裡,但卻還是點頭應道:【呃...嗯嗯。宿主,你的語速現在太快了...】
謝青溪頓了一下,輕輕吐了幾口氣,才是緩聲繼續道:【我是說最開始,從最開始我們的想法就是錯的。所以我們一直像一隻無頭蒼蠅在亂竄。
要逃出這個副本,必須知曉副本中的原理。】
系統欣喜:【宿主!這個我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
謝青溪點點頭:【就這個‘回魂夜’的副本分析。它以為首的人物是誰?秦老啊!可為什麼會冒出來這麼些不相幹的人?吐槽的村民們,秦老的瘋媽媽方好,還有一個常坐在村口石頭上的大爺也出現在這裡。
究其原因,會不會是這個副本中的代碼崩了?
這裡的怪物們都産生了自我意識,不受所謂‘凜’的管制?】
謝青溪怕系統沒理解自己的意思,又再次申述一下之前的觀點:【外面的世界分為兩個陣營:喪屍與人類。裡面的世界是由精神力超強的‘凜’構建而成,他部署精英喪屍絞殺入了裡世界的幸存者。
而從我入過的楓葉一中與聖丹尼教堂分析,‘凜’部署的喪屍等級越高,也就越不會受他控制。
也就是說現在‘回魂夜’這個副本也崩了,如同聖丹尼教堂一樣。】
系統發出感歎:【哇!宿主!我懂了!你現在真的這麼聰明了!】
謝青溪繼續:【我猜‘回魂夜’副本中,‘凜’最開始的打算,是想回魂所謂送葬之人;可依照現在來看,‘回魂夜’中回魂的不過是百年前生活的人們。
他們經曆數批幸存者後,覺醒了自我意識,攪亂了曾經屬于自己的代碼。
而現在我們要想逃脫‘回魂夜’就是要這些npc忘記一切,接受自己曾經死亡的事實。】
系統疑惑:【宿主!這有些難度啊?】
【那隻能采取另一個手段。】
系統問:【什麼手段?】
【将他們全殺了,全都殺光。讓他們這群生活在哭泉鎮上的村民,無法回魂。】
系統沉默:【。。。。宿主,這個...呃,是不是有些太殘暴了?】
謝青溪捋清了思緒,目光徹底清明。她端着盤子向院子擺設的大圓桌上走去:【我這是在幫助他們獲得生的解脫。做善事怎麼能說是殺生,是殘暴呢?】
她想,季秋說的對。
‘我們現在最重要的不就是從副本中活下去,不是嗎?’
圓桌上的衆人依次落座,原本就隻擺設了六張椅子,可多了一個外來人的老頭,也就缺失了一張椅子。自然有人是沒有座位。
喻甜見謝青溪端着碗筷走了過來,她不屑地‘哼’了一聲,甩出鼻腔中苦悶的氣息。随即從椅子上起身,自顧自地走向正堂。
誰也不知道她要去做什麼。不知她為何而離開。
謝青溪擺放碗筷的時候,見着坐在喻甜身旁的季秋臉色有些不大好。她剛想出聲,才是想起來,大家還是認為自己瘋女人方好。
‘你媽結婚的時候,你都不知道有多寒酸。就有一個紅蓋頭,一個破布縫制的婚紗。’
‘诶,秦老,你記得你什麼時候回的殡儀館嗎?’
‘你今日将你姥爺送葬什麼心情?你可算将老秦家的人都熬死了,開心壞了吧。’
‘瘋女人,瘋女人,她原本叫方好的吧?哦,不對。她叫秦方好。我這記性。’
...
等謝青溪依次将飯菜端齊,她順勢坐在季秋的旁邊空着的位置上。她一來回在院中與廚房幾次,都能聽到那個老頭絮絮叨叨将以前爛谷子的事。
她微微側眸,像一個偷竊者。關注着這兩個産生自我意識的npc會産生怎麼火花。
不過很可惜。
在老頭子說完最後一句:“哎,那年大夏天的,咱們在村子小學念書。你記得不?你那個瘋媽翻牆進學校給你送棉襖來了,你記得不?笑死同學們了真是...”
秦老像死在輪椅上一樣,一言不發。
老頭伸手摘下了自己的貝雷帽,之後大口品嘗着桌上的美食,同時見沉默的衆人都盯着自己,他才是不好意思地吆喝道:“吃啊!吃啊!你們!看我們兩個幹什麼?你們這群小輩啊,就是愛湊熱鬧。這熱鬧可是會害死人的。
而且像你們這幫人,我們在村子裡都不知道見到多少波了。
歐呦!珍惜吃飯的時間吧!”
謝青溪則是把這句話聽了進去,她也是真餓了。她伸手就把飯桌上最大的紅燒肉夾到自己的碗中來,大口大口地咀嚼着。吃的時候不免感歎:這喻甜的廚藝當真是好啊!
吃着吃着,她的視野卻還是落到了桌子對面坐在輪椅上的秦老。
秦老仍是緊閉着眼睛,仿佛聽不到别人挖苦的話。他殘疾的雙腿上卻仍舊放着一塊玉墜...
那是之前方好送給自己的。
現在方好送給了自己真正的孩子。
方好或許早就發現自己不是她的孩子,她隻不過在謝青溪的影子上尋求自己有孩子的心裡安慰。謝青溪利用了方好,用她的錢送葬了許建;方好則是利用謝青溪的軀殼,最後見秦老一眼。
孰是孰非,誰又能分的太清。
謝青溪想到這,向前挪了挪椅子。當指尖觸碰到冰冷的椅子的時候,她才發覺,方好對她的好,是真的...哪怕有片刻...片刻...方好都是用心愛過自己的...
她漫長潮濕的人生雨季,起碼也感受過被溫暖愛意的陽光曬幹。
這,或許足夠。
擺在飯桌上的佳肴,大部分都被謝青溪和那個老頭吃的幹淨。在老頭伸手去夾最後一塊魚頭,卻被謝青溪的筷子搶了先。他的的眉毛擠成一個‘川’字,惡狠狠地看着謝青溪将魚頭放入自己的口中。
不過老頭卻是什麼都沒說,隻是伸手拿起飯桌上的紙,擦了擦嘴巴。才是開口:“秦老。”
此刻圖窮見匕。
“一直都是你享受外面的資源不公平吧?明明我們都是百年前死過的人,憑什麼你醒了之後能坐擁這座殡儀館呢?你看你,一個殘疾人,能做出什麼大事?
飯桌上這幾個學生你都搞不定,你在這殡儀館呆着幹什麼啊?
‘凜’那個人給你開了什麼條件,給我講講呗?
我要是把守殡儀館,一定會讓外來者有來無回!碎屍萬段!挫骨揚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