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哥哥是世界上最好的哥哥。
若果哥哥不是因為自己,也不會被神父侵犯,也不會再次接手聖丹尼教堂,也不會成為人民聖殿教的領導者...
說來說去,都是因為自己...
想到這,威廉的瞳孔被愧疚填滿,軀殼内心髒的位置傳來震痛,他開始無法呼吸,不是當時被燃燒火舌舔舐的燒痛,取而代之是溺水者沉入大海而無法呼吸。
“夠了。威廉。”
神父疲憊的臉上挂上一個釋然的笑容,他踮起腳尖伸出手安撫小獸般,拍了拍威廉的頭,又對着威廉說道:“我想你也很累吧。厭倦了在這個教堂内,日複一日的追逐人類,日複一日的進行殺戮。
如果這是生的代價,你願意嗎?
親愛的弟弟。說實話,我們已經很久沒出去曬曬太陽了。”
說罷,他眯起了眼睛,仿佛真的有溫暖的陽光落在他的身上,周圍是遍地的綠色植物,鼻腔中充斥着清新的空氣。現在他停止了撫摸野獸,轉而走向神壇上的謝青溪,直到二人離得極近。
他說:
“我知道你想要什麼。”
“恰巧,我也同樣厭倦了這種苦悶的生活。”
“你所說的對。我不是真的神父。”
“牆壁内跑出的教徒們,你們不必害怕。是我與威廉百年前曾經的故友,百年後我有能力複活威廉的靈魂,他們我卻無能為力。所以是我與威廉,一點一點收集他們的屍體,一個個埋在牆壁裡的。”
聽到這謝青溪有些不解的問道:“那為什麼威廉看見他們會跑?”
神父輕笑一聲,答道:“因為牆裡面的人啊,都是人民聖殿教的忠誠信徒。要是看見我們兩個如今這樣,還不得活吃了我們。
好啦。我們這個聖丹尼教堂内來的玩家,沒有千個,也有百個。
隻有你一人發現了這個燒毀的日記本。謝青溪。
我們很有緣分。
所以作為有緣人的禮物,我和威廉會親自送你們出去。”
謝青溪心底卻感覺悶悶的,感覺身旁的空氣中傳來哀傷的味道。她低頭看向掌心被燒毀的日記本邊緣是黑黑的焦土,再擡頭望向本傑明金色的瞳孔。
她沒有問‘我們要是走了,你和威廉怎麼辦?怎麼向上面交差?會遭受何種懲罰?’
她想本傑明做出了自己的選擇。
無關神父的身份,而是作為自己,作為人追尋自由的渴望。
“我期待我們下次能在現實生活中碰面。本傑明。”
她祈禱本傑明與威廉平安。随後将屬于本傑明的日記本小心翼翼地遞到了他的身前。
本傑明一愣,後微微笑着。像一個真正的神父一般,和藹慈祥,他漂亮的金色瞳孔朝着謝青溪眨了眨眼睛,手在胸口握着的十字架松開,之後将日記本接過。
卻見他脖子上吊墜的十字架上在衣襟上閃着汗珠。
威廉沒有說話,隻是默默地站在哥哥身後。他知道,哥哥決定的事情誰也攔不住。就如重建火燒後的聖丹尼教堂,就如将一直信仰人民聖殿教的信徒們不粉屍碎骨,而是埋入牆中...
就如為了自己的弟弟,而甘願接受喪屍不公的條約,将自己永遠囚禁在教堂中,看着倒黴的玩家一個個進來,之後虛僞地奉承他為神父...
幾分鐘後,神壇上方的三人走向教堂中的大門,神壇下方的衆人站起身來,跟在他們身後。
周姐卻穿着修身白袍踩在了大廳紅毯之上,她眨了眨自己金色的瞳孔,望着在門口聚集着的衆人。輕聲說道:“本傑明,威廉。你們為什麼不信仰人民聖殿教了呢?而且在教堂内還敢擅自破壞規則帶着玩家們出去?”
輕柔的語調一出,卻叫正在遠處擰着大門的威廉臉色發白。
這個聲音...他已經幾百年沒聽過了...
這是人民聖殿教的教主,是欺負哥哥的兇手!
“他回來了?”
“是啊,他也回來了。”
神父朝着謝青溪無所謂的攤手,回應道。而後對着威廉催促道:“快些開門,讓他們抓緊出去。說不定他們出去以後還能寫一本聖丹尼教堂遊記,高歌贊揚我們呢。”
“哥哥...不是我不想開...而是門!門!擰不開了!!”
威廉朝身後的衆人大聲喊道,而衆人身後是周姐從紅毯上走近他們,她眨着金瞳,手握着胸口的十字架。
謝青溪随着望去,眼瞧着周姐将胸口的十字架高高舉起,大喊一聲“禱告時間結束了。出來吧!憤怒吧!被囚禁百年的信徒們!讓我們為人民聖殿教複仇!”
轟隆!轟隆!
轟隆隆!轟隆隆!
轟隆隆!
教堂内曾經出現的教徒們如蟑螂一般湧出,而衆人頭頂的樓層上發出異響,他們望向四周的開裂的牆壁,隻見牆壁中的人們一個擠着一個從裡面爬出,這些卻是殘肢斷臂,張着血盆大口。
“出不去了...出不去!!!”
張之一個滑步躲到了謝青溪身後,嘴裡不停地嘟囔道。不知何時,他早已把謝青溪當做了自己的主心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