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未行笑道:“非也,我父親未曾交過我武藝,說來有趣,你的這套刀法還是我父親當年所創,本意是想在戰場上擊退你匈奴鐵騎,斬馬腿而不傷士兵性命,不戰而屈人之兵。我也隻是幼時看過我父親在軍營中與戰士們一同演練過罷了,刀法我是不會的。”
說起他父親,竹秋臉上的笑意減淡了幾分,轉而露出了一絲惋惜,“靖安王,确實是位可敬的英雄。”
雲未行聞言有些驚訝,沒想到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時有些感慨,從他自己的角度上看,當年的仇怨自己當然不會覺得父親做的是有錯的,抵禦外敵,護佑百姓,但凡是個兒郎,都會義無反顧的去上陣殺敵,所以父親當年為了與敵人戰鬥而做出的努力和犧牲,都值得他銘記于心,更是無愧于天下的。
但是從竹秋一族的角度看,他們一族也是聽從了當時的匈奴王帳的命令,戰役輸了而被問罪株連,雖然可憐可惜,但在外人眼裡這就是成王敗寇的結局,唏噓卻又無可奈何。
可難得的是竹秋竟然還能不被仇恨蒙蔽雙眼,說出對他父親的欣賞,這屬實是有些令人感到驚訝的。
似乎是看出了雲未行的驚訝,竹秋倚着長刀的刀柄笑道:“對你的父親,我曾經是有怨恨的,即便是如今,隻要想起我父母族人的死,我也還是會恨。”
“但是,在我進入中原以後,我學到了一句你們的俗語,叫做成王敗寇,另外還有一句叫做,冤有頭債有主。”他勾起嘴角笑道,“我的父親與你的父親打仗打輸了,這是成王敗寇,而真正下令殺死我的父母族人的卻是我們的王,所以如果真的要複仇的話,我要找的便是我們的可汗大王,而非你的父親,然而我們草原上的規矩,大汗就是天,他的命令勝過神谕,我的父母族人未能忠誠履行大汗的王令,輸了戰役,便是要承擔後果的,我無法去怨。而你的父親也在他的戰役中輸了性命,所以自然也不能再怨,所以如今的我早已不怨,你自然也無需介懷當年之事了。”
他的灑脫讓雲未行淩風澈都不由得為之歎服,如此胸襟換做中原人都是少見,他身為一個匈奴人,于他們乃是天然對立的,然而他竟然能說出這番話來,讓雲未行一時間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半晌,雲未行突然肅容握拳,十分敬佩道:“竹秋兄好見地,沒想到對于當年之事你竟能如此想,實在叫人欽佩。”
“竹秋兄有如此能力又有如此見地,何苦加入無蹤樓這等陰暗組織,依閣下的身手,當有更大的成就才是。”打了一場又聊了這許久,雲未行倒真是對這個竹秋産生了一點惺惺相惜的感覺,若是能說動他棄暗投明,也算是給他們拉到了一個助力。
隻可惜竹秋隻是泯然一笑,“閣主曾救我一命,又予我立身之地,此等恩情,我自當以性命相報,傅世子,你我終究是敵對的位置,今日在下任務在身,實難留情,你我過招我定當全力以赴,這也是全了你我知己之情,望你也能竭盡全力,無論是輸是赢,我都敬你是最好的對手。”
話已至此,雲未行也明白了他的意思,自己也不願強人所難,他理解地點點頭,持刀拱手道:“既如此,便請兄台賜教!暗器不長眼,還請兄台小心。”
話音剛落,兩人便似心有靈犀一般同時提刀攻向對方,刀和刀在半空相接發出一陣刺耳的嗡鳴。
竹秋身為關外人,身形高大,加之練習長刀多年,臂力腕力更是驚人,這一道劈砍下來尋常人便是接住了都會覺得吃力手麻,然而雲未行不僅穩穩接住了他的刀,而且竟還能與之勢均力敵。
這不由得讓竹秋更加欣賞起他來,兩人知道自己在力量上都掙不到一絲好處,都十分默契的将手中長刀順勢錯開。
雲未行剛剛站定之時,背後突然傳來一陣破風之聲,憑着本能他迅速向右側避開,同時原地轉過身來,隻見竹秋的刀又橫向掃了過來。
吃驚于竹秋的速度的同時,雲未行不退反進,也不怕自己被砍中,提起手中長刀,直直沖向竹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