劫車的黑衣人一個劍身刺到箫雁舟面前,箫雁舟雖然會些武藝,但畢竟隻是個讀書人,又沒有什麼實戰經驗,反應并不敏銳,直到劍尖近在眼前,他才察覺過來,要不是身邊護衛出手将他拉了一把,隻怕他就要身首異處了!
箫雁舟驚出一身冷汗,當下也不敢大意,拔出長劍便和護衛一同上前,勢必要将此人拿下。
一下子局勢就從四對一,變成了六對一,然而就算他們配合默契,招招緻命,那黑衣人卻始終遊刃有餘,總是能将其中一人的攻擊轉化成對他們自己人的招式,打得幾人措手不及,沒多時便亂了陣腳。
箫雁舟氣極,奈何風沙極大地遮擋了視線,他想看清楚究竟是哪個手下不長眼,一直被當槍使,卻也無從下手,反倒好幾次因為分神,險些被自己人飛過來的劍花紮個透心涼。
這樣下去不是辦法,箫雁舟大喝一聲,“團團圍住,一起上!”
他打算速戰速決,囚車裡的人是死是活還不知道,這劫車之人必然是淩風澈的同夥,既然叫他見到淩風澈在此地遇刺,就無論如何都不能讓他或者離開,便是要編造淩風澈死因,這個人也必須是他們。
箫雁舟眼神閃過一絲狠戾,眼尾都被染成一抹淺紅,如同話本裡入了魔的着相。
那黑衣人自然就是雲未行,他跟玉井他們一起一早就埋伏在嚴州城外,隻待箫雁舟帶着淩風澈的囚車出城,便一路尾随,月通天慕玥不善武鬥,昨日商量了對策之後,他們便帶着重傷的子午先一步趕回京都城去,除了帶信給淩風澈的舅父求援,也是去找機會尋得劉大人的協助,至少在淩風澈回京之前,不能讓他白白受了污蔑,需得早做準備。
隻不過他們跟了一路,雖然猜到箫雁舟會在半路上動手給淩風澈随便安一個畏罪自殺的名頭,可卻沒想過箫雁舟竟這般急不可耐,剛遇上沙暴,便要動手。
眼看那人趁着風暴溜到淩風澈背後便要勒死他,顧不得其它,雲未行留下玉井在原地等候,自己便沖進了昏黃的沙暴之中。
蕭太傅在箫雁舟啟程嚴州隻是便分派了手下先行到了嚴州接應,這些手下皆是一等一的高手,等到了淩風澈親手殺了徐知州,罪名成立,箫雁舟便也不再隐藏這些手下的行蹤,光明正大地讓他們跟在後面。
眼下卻正好派上用場,幾人身法配合默契,進攻招式也是一環套一環,幾乎讓人失去喘息的機會,即便雲未行身法詭谲,每次都能化險為夷,但對方人多勢衆,終究不是能長久堅持下去的。
也就在這時,那些去追馬的侍從也陸續趕來,雲未行要對付的人便也愈發多了。
箫雁舟眼看助力越來越多,便也放心下來,嘲笑般看了一眼“負隅頑抗”的雲未行,轉身就去看囚車裡的人是生是死。
然而就在他看清楚囚車裡坐着的是自己方才派出去殺淩風澈的手下之時,背後也迅速傳來幾人的哀嚎!
箫雁舟一轉身,隻見方才跟黑衣人纏鬥的手下之中,竟還混了一個人,此人穿了那已死侍從的衣服,又假意與黑衣人纏鬥,實則處處都在幫着那黑衣人抵禦攻擊,隻因他們為了防止風沙灌進口鼻而戴了面巾,所以竟沒有一人察覺出來他身份有問題。
“那人是淩風澈!抓住他!”箫雁舟隻恨得雙目欲裂,死死盯着那明顯力不從心卻仍舊堅持殺敵的身影。
淩風澈方才的确就要死了,就在風暴來之前,他察覺到箫雁舟派了手下暗殺自己,他也做好了反抗的準備,奈何他多日未進米水,加上箫雁舟的嚴刑拷打,他一身傷痛,幾乎是沒有一絲力氣,所以在掙紮了片刻便被對方死死勒住了喉嚨,就在風沙淹沒綠洲之時,淩風澈隻覺自己的生命也即将被這場風沙淹沒。
然而老天爺終究還是放過了他,雲未行及時出現,殺了那個侍從,又從懷裡拿出了一粒丹藥,“這是我出谷之前師父給的護命金丹,十分珍貴,服下可接骨續筋,止血止痛,但是藥效隻能維持一刻鐘,我帶你離開這裡!”
若是之前,或許淩風澈還會拒絕,他已經認罪,到了京城也難逃罪責,所以他認為箫雁舟沒必要要在路上殺他,而且雖然他對于箫太傅沒有多少感情,但他這麼多年始終記得當年在太學之中他教他忠直正義,良善之道,那時他一門亡故,自己又失憶重傷,所有人都視他如晦氣,蕭太傅是除了陛下以外,少有的對他好的人了,所以他也一直覺得即便這一系列案子裡面蕭太傅未必幹淨純然,可是也不至于心狠至此,然而終究是他想的太簡單了。